第145章 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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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個小時,嚴學奇麵前的籌碼輸得一幹二淨。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荷官的手。
    那目光像是一頭即將暴起的野獸。
    這一局,他全押在閑家。
    荷官輕輕從牌靴裏滑出撲克,動作行雲流水。
    嚴學奇連牌麵都沒看,直接啪地一聲翻開。
    “莊家7點,閑家6點,莊贏。”荷官麵無表情地唱牌。
    話音未落,嚴學奇猛地站起,椅子重重摔在地上。
    他一把揪住荷官的衣領,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對方提起來:“日你媽的!敢在老子麵前出老千?”
    荷官臉色瞬間煞白,額頭滲出冷汗。
    還沒等他開口,嚴學奇已經掏出腰間的黑星,頂在他的太陽穴上。
    槍口還帶著體溫,荷官卻覺得冰涼刺骨。
    整個賭場霎時鴉雀無聲!
    麻將的碰撞聲戛然而止,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清晰。
    其他賭客紛紛停下動作,目光驚恐地看向這邊。
    “不……不關我的事……”荷官聲音發顫,拚命搖頭,“我就是按規矩發牌……”
    “放你媽的狗屁!”嚴學奇咆哮著,槍口往下壓了壓,“把把都讓老子輸,你狗日的不是出老千是什麽?”
    就在這時,幾個壯漢快步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留著短寸頭的男人,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
    他眯著眼睛打量嚴學奇:“朋友,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
    其他賭客見勢不妙,紛紛起身溜走。
    片刻間,賭場裏就走了大半。
    楊鳴和花雞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退到兩側,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槍上。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
    “你們這狗日的荷官出老千,還他媽有什麽好說的?”嚴學奇冷冷的說。
    短寸頭男人冷笑一聲:“你有什麽證據?光憑一張嘴就想血口噴人?”
    他的語氣輕蔑,對嚴學奇手中的槍視若無睹。
    嚴學奇深吸一口氣,眼神凶狠地盯著荷官:“把牌靴給老子翻過來!”
    荷官渾身一顫。
    牌靴是百家樂專用的發牌器,通常裝四到五副牌。
    荷官發牌時會將牌從靴子裏滑出。
    但在這種小賭場,很多牌靴都動過手腳,荷官能借此控製輸贏。
    畢竟百家樂就是賭客和賭場的對賭遊戲。
    荷官猶豫著看了眼短寸頭,又瞥了眼頂在自己頭上的槍口。
    最後,他顫抖著伸手去拿牌靴。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打濕了襯衫領口。
    就在荷官的手剛要翻開牌靴,短寸頭男人猛地按住:“朋友!這他媽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嚴學奇目光陰冷,槍口緩緩轉向短寸頭:“兩個選擇,要麽把老子輸的錢還回來,要麽我一槍打死這孫子。”
    “哈哈哈……”短寸頭仰頭大笑,眼神輕蔑,“就你?你敢嗎?”
    砰!
    槍聲在密閉空間內震耳欲聾。
    荷官慘叫著倒地,捂著大腿在地上打滾,鮮血很快染紅了褲管。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驚呆了。
    幾乎是同時,楊鳴和花雞拔出腰間的槍。
    一個小混混想掏槍,被楊鳴一個箭步衝上去,槍口頂住太陽穴,將他的槍繳了。
    短寸頭明顯慌了。
    他沒想到嚴學奇三人都帶著槍,更沒料到對方說開槍就開槍,一點猶豫都沒有。
    “再說一遍,”嚴學奇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透出來的,“把老子的錢還回來!”
    短寸頭強裝鎮定,眯著眼睛威脅道:“你知道在這開槍會有什麽後果嗎?”
    “日你媽!”嚴學奇直接將黑星頂在他額頭上,“老子說話,你他媽聽不見是吧?”
    冰冷的槍口貼在皮膚上,短寸頭瞬間臉色煞白。
    他的手下被花雞和楊鳴控製著,動都不敢動。
    “好好好!”短寸頭舉起雙手,“我把錢給你!你先把槍放下!”
    “你算個屁,還敢跟老子討價還價?”嚴學奇冷哼一聲,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間,對楊鳴說,“去把錢裝起來。”
    楊鳴心裏暗罵。
    本來隻是閑著沒事來看看,誰知道嚴學奇輸紅了眼竟然直接搶劫。
    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快步走向放現金的房間,門敞開著,裏麵早沒了人影。
    幾個帆布包扔在角落,他抓起來就往裏裝錢,桌上碼放整齊的現金被他一把把掃進包裏。
    幾分鍾後,楊鳴拎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出來,份量不輕。
    看到這一幕,短寸頭等人臉色鐵青。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短寸頭咬牙切齒,“敢搶我們的錢,你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啪!
    嚴學奇一記耳光抽在他臉上:“滾你媽的,再叫!老子一槍崩了你!”
    “走!”嚴學奇一聲令下。
    楊鳴率先衝出大門,花雞緊隨其後。
    就在兩人剛出門,身後突然響起幾聲槍響。
    幾秒後,嚴學奇從裏麵竄出來,砰地一聲關上鐵門,麻利地用鐵鏈將門鎖死。
    三人如箭一般衝出小巷。
    嚴學奇指揮花雞去開車,他則和楊鳴坐上路邊一輛三輪摩托,直奔旅館。
    摩托車上嚴學奇絲毫不顯慌亂,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掏出手機撥通大毛號碼:“馬上回來,準備撤。”
    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楊鳴看著嚴學奇的後背,突然明白為什麽這個人能在道上混這麽久。
    這種果斷狠辣的性格,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半小時後,幾人收拾好行李,鑽進了停在旅館後巷的豐田越野車。
    這是嚴學奇前段時間花三萬塊買的,專門用來搶劫之前老街的賭場用的。
    車子黑漆漆的,掛著當地的車牌,看起來和其他車沒什麽兩樣。
    在果敢這邊,類似的走私車比比皆是,從普通的麵包車到豪華的路虎應有盡有。
    就之前周軍那夥人,開的路虎就是這種黑車。
    這些車大多是從國內偷運過來的。
    小偷們在國內得手後,直接開到邊境,然後找人用船把車子運過河。
    隻要車子一進緬甸,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追不回來。
    還有一些是抵押車,車主拿去抵押後,不知道被什麽人弄到了這邊來。
    “怎麽突然就要撤?”大毛癱在後座上問道。
    副駕駛上的嚴學奇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慢悠悠地點著。
    煙頭的火光在昏暗的車廂裏一明一暗:“剛才,我們又幹了一票。”
    “哪樣?”大毛一愣,看看楊鳴又看看花雞,“就你們仨?”
    “嗯。”嚴學奇深吸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走的時候,我崩了個傻逼。”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大毛眯起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麽:“你又輸錢了?”
    “輸你媽!”嚴學奇突然暴躁起來,“老子是被人出老千了!”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裏閃著凶光。
    很顯然,在他的字典裏,“輸”這個字就是個禁忌。
    大毛咧嘴笑了:“那咱們接下來去哪?瑞騰?還是猛拉?”
    嚴學奇沒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抽煙。
    煙霧在車廂裏繚繞,映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
    顯然,他也沒想好下一步該去哪。
    這時,楊鳴突然開口:“要不回國吧,去瑞市。我在那邊認識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