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婚禮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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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聲在密閉的空間裏炸裂,震顫著每一寸空氣。
    吳芳躲在門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心跳聲幾乎要蓋過耳鳴。
    水晶吊燈下,一粒彈孔在天花板上猙獰地裂開,石灰粉末緩緩飄落,如同碎雪。
    楊鳴垂下槍口,目光落在王海身上。
    那眼神不帶任何溫度:“記住,我不需要別人替我做決定。我有嘴,有手,能自己和她說再見。我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事!”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的焦糊味,混合著碎玻璃劃破皮膚滲出的血腥氣。
    楊鳴站在那裏,內心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不知道是因為沈沫的離去而痛,還是為命運被擺布而怒?
    界限在這一刻被劃定,某些東西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轉身時,楊鳴的背影筆直如一把出鞘的劍。
    腳步聲在門外回蕩,像是命運的鼓點,宣告著他和自己的訣別。
    王海仍躺在玻璃碎片中,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蒼白的臉色才漸漸浮現血色。
    吳芳跌跌撞撞地衝出來,高跟鞋踩碎的玻璃發出細微的脆響。
    “你……你沒事吧?”她的聲音裏帶著未消的驚恐。
    王海重重地歎了口氣,這聲歎息裏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深的領悟。
    他一直以為楊鳴過分老成,忘了這具皮囊下跳動的依然是一顆年輕的心。
    現在他終於看清了,那顆心髒裏不僅儲存著難以預測的力量,更蘊含著令人心驚的凶性。
    ……
    楊鳴和張靜的婚事在翰海公司內部傳開時,激起的漣漪比想象中要小。
    沒有太多人表現出驚訝,仿佛這樁婚事早在意料之中。
    畢竟在這個圈子裏,婚姻向來不隻是兩個人的事。
    楊鳴的才幹有目共睹,而張靜作為張誌強的妹妹,本就代表著一種無形的權力符號。
    兩個人的結合,在旁人眼中,更像是一個注定要發生的劇情。
    婚期定在一個月後。
    這段時間裏,楊鳴幾乎放棄了所有社交活動,把自己關在嘎南倉庫那間設備簡陋的健身房裏。
    水泥牆麵上斑駁的痕跡見證著他日複一日的發泄——或者說是自我懲罰。
    他常常揮拳到手指關節滲血,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直到體力完全耗盡,才會癱坐在地上,任汗水混合著血跡滴落。
    朗安作為陪練,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他清楚地記得,鳴哥和沈沫的點點滴滴。
    這個年輕的老大,不管多晚的應酬,總會執著地回家。
    在道上,這樣的情分實屬難得。
    現在,那個溫暖的“家”,隻剩下了一室的寒氣。
    有時候,楊鳴在對練中會突然爆發,拳腳間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狠勁。
    朗安經常掛彩,但他從不躲避,也不抱怨。
    他知道,此刻的楊鳴需要的不是一個配合默契的對手,而是一個能承受他全部痛楚的出口。
    對於即將成為楊鳴妻子的張靜,朗安說不上討厭,甚至在某些方麵,他覺得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卻不會讓人感到刺眼。
    但朗安始終覺得,她不是能給楊鳴帶來溫暖的那種人。
    至於這樁婚事為何會成,朗安不敢細想。
    在這個世界裏,有些事情,最好永遠留在謎題中。
    ……
    正午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嘎南倉庫的水泥地麵上。
    一輛嶄新的白色奧迪A6緩緩駛入院落,輪胎碾過地上細碎的石子,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車門打開,邁出一條修長的腿。
    張靜今天似乎格外用心打扮過。
    原本的短直發燙成了優雅的卷度,黑色絲質外套下是一件火紅色的低胸打底衫,與同色係的唇妝相得益彰。
    黑色的短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曲線,腳上一雙紅底高跟鞋每一步都仿佛在丈量著自己的領地。
    倉庫裏的兄弟們看到她紛紛低下頭,目光躲閃。
    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場,此刻更添了幾分難以逾越的距離感。
    朗安遠遠看見張靜走來,立刻快步迎上前:“張經理。”
    張靜微微勾起嘴角,從鱷魚皮手包裏取出一個祖母綠色的天鵝絨盒子:“給你的。”語氣裏帶著一種少見的親和。
    朗安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接過盒子:“這是……”
    “你一直跟著鳴哥也辛苦了,”張靜直視著朗安的眼睛,“這是做嫂子的一點心意。”
    盒子裏是一塊浪琴手表,金屬表帶在陽光下泛著亮光。
    “嫂……嫂子……”
    朗安咽了口唾沫,這個稱呼像塊燙手的山芋,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張靜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他在裏麵吧?”
    “恩……”
    “好,我找他有點事。”
    張靜從朗安身邊掠過,高跟鞋在地麵上敲出清脆的節奏。
    她的背影筆直而優雅,卻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朗安低頭看著手中的手表,忽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份禮物,更像是某種契約的象征。
    從今以後,他不僅要對楊鳴忠心,還得認清這個女人的分量。
    健身房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汗味。
    楊鳴看到張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眼神微不可察地閃動了一下。
    他麵無表情地走向牆角的折疊椅,動作刻意放慢,仿佛在給自己爭取一個平複心緒的空間。
    “你怎麽來了?”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毛巾,隨意地擦拭著臉上的汗水,語氣裏既不帶溫度,也不顯刻意。
    張靜環視著這間簡陋的健身房,目光掃過牆角斑駁的水漬和略顯陳舊的器械:“這裏連空調都沒有?回頭我讓人裝一個,這些設備看著也都舊了,全都換新的。”
    “不用這麽麻煩。”楊鳴擰開礦泉水瓶蓋,喝水的動作不緊不慢,“這裏沒什麽人來,也就我平時練練。”
    言下之意,這是他的私人領地,不需要她來改造。
    “那就更應該好好裝修一下了。”張靜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畢竟你是大哥,不能什麽都將就。”
    “大哥?”楊鳴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楊總。”
    “那更簡單,以後吩咐下去就行。”張靜雙手優雅地交叉在胸前,姿態自然卻透著一股掌控欲。
    楊鳴察覺到這種微妙的力量博弈,選擇暫時避其鋒芒:“你過來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我也好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澡的確需要去洗一個,不過換衣服不在這換。”張靜的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我已經約好了,一會我們過去看看婚紗和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