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雞從排水管滑下來的時候，腳踝有些扭傷，但他顧不了那麽多。
    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把撤離路線規劃好了。
    從聚福樓到停車點，最快的路徑是繞過側門，穿過一條小胡同，然後到達後街的停車位。
    但現在情況有些倉促。
    樓上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有人在大喊，腳步聲很急促。
    花雞知道，用不了多久，老裁縫的人就會衝下來。
    他貼著牆根快速移動，盡量避開路燈的照射範圍。
    聚福樓後麵是一條不太寬的街道，兩邊停著不少車輛。
    花雞的麵包車就停在街道中段，是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車鑰匙就在他的口袋裏。
    花雞快步走到麵包車旁，掏出鑰匙打開車門。
    就在他準備上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喊聲。
    “在那！”
    有人發現了他。
    花雞沒有回頭，迅速鑽進駕駛室，插上鑰匙，打火。
    麵包車啟動，踩下油門，車子開始加速。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有幾個人從胡同裏跑了出來，正朝著他的方向追過來。
    但他們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汽車。
    花雞駛出後街，進入了主路。
    這個時間段，街道上的車輛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大部分都是下班回家的人，還有一些出來吃飯的。
    路麵上有積雪，雖然不厚，但讓路麵變得有些濕滑。
    花雞小心地控製著方向盤，避免車子打滑。
    他一邊開車，一邊脫掉身上的服務員製服。
    製服被扔到了副駕駛座上，露出了裏麵的黑色夾克。
    花雞把夾克的拉鏈拉好，然後繼續專心開車。
    麵包車沿著主路行駛了大概五分鍾，前方出現了一個路口。
    花雞準備右轉，但就在這時，他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兩輛車。
    一輛黑色的轎車，還有一輛深藍色的越野車。
    兩輛車跟得很緊，而且明顯比其他車輛開得要快。
    花雞猛地踩下油門，麵包車的發動機發出了一聲轟鳴，車速瞬間提升。
    後麵的兩輛車也開始加速，很快就縮短了距離。
    前方的路口，紅燈還有十幾秒才會變綠。
    但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油門踩到底，麵包車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就在麵包車衝出路口的瞬間，右側傳來了刺耳的刹車聲。
    一輛大貨車正從另一個方向駛過路口，司機看到突然衝出來的麵包車，猛打方向盤，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
    巨大的撞擊聲在夜空中響起。
    大貨車的前保險杠重重地撞在了麵包車的側麵，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把麵包車頂翻了。
    麵包車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鍾，但對花雞來說，就像過了一個世紀。
    撞擊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撞在車廂壁上。
    頭部撞在了車頂上，瞬間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接著是連續的翻滾，身體在車廂裏被甩來甩去，左腳踝撞在了座椅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等一切停止的時候，麵包車已經側翻在地上，車門朝上。
    花雞頭暈目眩，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用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是血。
    花雞用手抹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麵包車的玻璃已經碎了，到處都是玻璃渣。
    車門變形了，但還能打開。
    花雞掙紮著用肩膀撞開車門。
    外麵的空氣很冷，夾雜著汽車尾氣和燃油的味道。
    大貨車停在不遠處，前保險杠已經凹陷了。
    司機從駕駛室裏跳了下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色煞白。
    “你沒事吧？”司機小跑著過來，“我真的沒看到你，你怎麽能闖紅燈呢？”
    花雞沒有回答，他隻是看了一眼不遠處停下來的那兩輛車。
    黑色轎車和藍色越野車都停在了路口，車門打開，幾個人正朝著這邊衝過來。
    花雞二話不說，跌跌撞撞地朝著人行道跑去。
    “嘿，你別走啊！”大貨車司機在後麵喊，“我們得等執法隊來處理啊！”
    但花雞已經跑遠了。
    他的左腳踝很疼，每走一步都像刀割一樣。
    但他知道，如果停下來，就死定了。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那些人已經追上來了。
    花雞穿過人行道，鑽進了路邊的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他很熟悉，是老城區的一部分，兩邊都是老式的居民樓，巷子很窄，隻能容納一輛車通過。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巷子裏很安靜，偶爾有幾扇窗戶透出燈光。
    花雞一路狂奔，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有的流進了眼睛，讓他的視線一片血紅。
    他用袖子胡亂擦了一下，繼續向前跑。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在大聲喊話，但花雞聽不清具體說什麽。
    巷子裏的地麵有些不平，到處都是積雪和冰渣。
    花雞幾次差點滑倒，但都咬牙堅持住了。
    跑了大概兩百米，前方出現了一個拐角。
    花雞準備拐進去，但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兩聲槍響。
    砰！砰！
    子彈擦著他的身體飛過，一顆打在了前麵的牆上，激起一片磚屑。
    花雞感覺腰間一麻，然後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知道自己中槍了。
    花雞用力一躍，閃進了拐角。
    躲在牆後，他伸手摸了摸腰部，手掌上全是血。
    子彈從左側穿過，在右側開了個口子。
    傷口不大，但很深，血流得很急。
    花雞咬了咬牙，從腰間掏出黑星手槍。
    彈夾裏還有五發子彈。
    花雞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探出身子，朝著追兵開了幾槍。
    砰！砰！砰！
    他的槍法很準，幾乎沒有浪費子彈。
    兩個跑在最前麵的人應聲倒地，其他人立刻找掩護躲了起來。
    花雞趁機繼續向前跑。
    拐角後麵是另一條巷子，比剛才那條更窄一些。
    兩邊的樓房挨得很近，中間隻有不到三米的距離。
    花雞沿著巷子繼續跑，左腳踝和腰部的傷讓他的動作有些變形，但他還是拚命保持著速度。
    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那些人重新追了上來。
    花雞回頭看了一眼，大概還有四五個人在追他。
    他舉起手槍，又開了兩槍，逼得那些人不敢太靠近。
    但是彈夾裏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
    花雞摸了摸身上，沒有備用彈夾。
    那些子彈還在麵包車裏的工具箱中。
    他看了看手裏的空槍，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它扔進了路邊的一個垃圾桶。
    留著空槍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成為累贅。
    花雞繼續向前跑，穿過了好幾條巷子。
    這一帶的地形很複雜，巷子縱橫交錯，像一個迷宮。
    如果不熟悉的話，很容易迷路。
    但花雞在北城待了這麽長時間，對這一帶很熟悉。
    他知道哪條路能通向哪裏，也知道哪裏有死胡同。
    十幾分鍾後，花雞從一條巷子裏跑了出來，前麵是一條寬闊的馬路。
    這是北城的主幹道之一，即使在晚上，車流也很密集。
    路燈很亮，把整條街照得如同白晝。
    花雞站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咬了咬牙。
    他知道，穿過這條馬路就安全了。
    對麵是另一個區域，地形更加複雜，追兵想要找到他就更困難了。
    但問題是，這條馬路太寬了，而且車速很快。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衝向馬路。
    一輛出租車急刹車，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
    花雞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衝。
    一輛公交車從右側駛來，司機拚命按喇叭，車輪在地麵上留下了長長的刹車痕跡。
    花雞在最後一刻閃了一下，公交車擦著他的身體開了過去。
    司機和乘客都被嚇得不輕，有人在車裏大聲尖叫。
    花雞繼續向前，又躲過了幾輛車，終於到達了馬路對麵。
    就在他衝過馬路的時候，追兵也從巷子裏跑了出來。
    他們看到花雞的身影，正準備繼續追，但領頭的人的手機忽然響了。
    那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然後接通了：“中了一槍……好……知道了……”
    他簡單地說了幾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人問：“怎麽說？”
    領頭的人看了看馬路對麵，花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我們撤。”他說道，“執法隊已經開始全城搜索了，他中了槍，跑不掉的。”
    說完，這些人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