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涵手裏的筷子慢慢停住了。
    她盯著那個正在收拾桌麵的服務員，心跳開始加速。
    那張臉，那個身形，還有那種特殊的氣質——她絕對不會認錯。
    就是他！
    那個控製了她整整一個月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穿著聚福樓的工作服，低著頭在收拾盤子。
    邱雨涵想要開口提醒爺爺，但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筷子掉在了盤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裁縫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邱雨涵張開嘴，想要說話，但那個“服務員”忽然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花雞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笑意。
    然後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邱雨涵保持安靜。
    邱雨涵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老裁縫注意到了孫女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個服務員，認出了花雞。
    “沒想到你真的敢來。”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輕鬆，就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樣。
    花雞的手停在了腰間，沒有繼續向下。
    他轉過身來，看著坐在桌子對麵的老裁縫。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邱雨涵坐在中間，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終於明白了，爺爺早就知道花雞會來。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花雞慢慢把手從腰間收了回來，然後走到桌邊，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他坐得很隨意，就像真的是來吃飯的客人一樣。
    老裁縫繼續吃飯，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
    “你明知道出現在這裏基本上就已經跑不掉了。”老裁縫一邊吃，一邊說道。
    他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花雞笑了。
    那種笑容很冷，沒有任何溫度。
    “你怎麽知道我來這裏，就會想著要跑？”
    這句話一出，老裁縫的臉色明顯變了。
    他放下筷子，直視著花雞的眼睛。
    那種輕鬆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警惕和凝重。
    邱雨涵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她看看爺爺，又看看花雞，心裏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花雞依然保持著那種冷笑：“你在樓下布置了兩車人，帶槍的估計也沒幾個。而且這裏是市區，他們也不敢太囂張。基本上來說，我殺了你，離開的把握是百分之八十。”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輕鬆。
    老裁縫的表情漸漸恢複了平靜，甚至又露出了笑容。
    但這種笑容比剛才更加危險。
    “你太天真了。”老裁縫說道，“你要知道你是什麽人，你是紅榜上的人。一旦響了槍，不止是我的人要找你，還有執法隊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冷厲：“現在眾興公司已經撤離了北城，根本沒有人可以接應你。可以說不管你開不開槍，隻要一露麵，你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老裁縫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你的下場隻有兩個，要麽和我一起死，要麽你死。”
    包廂裏的空氣幾乎凝固了。
    邱雨涵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很重很急。
    她想要說什麽，但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花雞靜靜地聽完了老裁縫的話，然後笑了笑。
    “不管怎麽說，你都肯定會死在我前麵。”
    說完這句話，花雞忽然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右手伸向腰間，掏出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手槍，槍口直接對準了老裁縫的頭部。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鍾。
    老裁縫甚至來不及放下筷子。
    砰！
    消音器的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包廂裏依然很清楚。
    子彈準確地擊中了老裁縫的眉心。
    鮮血瞬間滲了出來，老裁縫的身體向後倒去，撞在了椅子上。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筷子還夾著一塊魚肉，掉在了桌子上。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得邱雨涵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爺爺，看著他額頭上的血洞，看著他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睛。
    尖叫聲卡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來。
    時間好像停止了。
    包廂裏隻有輕微的血滴聲，一滴一滴，從老裁縫的額頭滴到地毯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邱雨涵才緩過神來。
    她抬起頭，看到花雞正冷冷地看著她，槍口已經指向了她的方向。
    這一瞬間，邱雨涵完全忘記了害怕。
    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憤怒和仇恨。
    她死死地盯著花雞，眼神中燃燒著怒火。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花雞現在已經死了一百次！
    花雞看著她的眼神，手指慢慢移向扳機。
    但就在這時，包廂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在大聲說話。
    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有人正在往三樓趕。
    花雞聽到聲音，立刻收起了槍。
    他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窗邊。
    窗戶是推拉式的，花雞一把拉開，然後翻身跨了出去。
    邱雨涵這才注意到，老裁縫的右手裏拿著一部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通話正在進行中。
    原來爺爺在和花雞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悄悄撥通了電話。
    樓下的人接到信號，現在正往上衝。
    花雞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幾秒鍾後，包廂的門被撞開了。
    三四個男人衝了進來，手裏都拿著家夥。
    他們看到倒在椅子上的老裁縫，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
    “人呢？”其中一個人大聲問道。
    邱雨涵指了指窗戶，然後終於發出了聲音，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些人立刻衝到窗邊往下看。
    樓下的街道上，一個身影正在快速移動。
    他先是跳到了三樓的空調外機上，然後順著排水管滑了下去，動作很敏捷。
    “追！”有人喊道。
    很快那群人就追了出去，包廂裏，邱雨涵跪在爺爺身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裁縫的眼睛還睜著，但已經沒有了任何神采。
    他的右手還緊緊握著那部手機，就像握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但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