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趙姐。”狄浩走進包廂，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但趙華玲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距離感。
    老五點點頭：“坐吧。”
    狄浩坐下，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想見見趙姐，以前經常聽我哥提起趙姐。”
    “你哥提起我什麽？”趙華玲問道。
    狄浩沉吟了一下說：“我哥說，趙姐是一個很有本事的女人，也是他們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嫂。”
    “是嗎？那你哥就沒有提起過他大哥？”
    “鳴哥？”
    狄浩笑了一下說：“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放學，看到學校門口停著一輛很好的車。然後就看到鳴哥還有朗安哥……”
    狄浩的語氣很平靜，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當時鳴哥給了我一些錢，說是讓我好好讀書，有什麽困難就給他打電話。”
    趙華玲的表情微微變化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那是在狄明“假死”的期間，楊鳴擔心狄明的家人，特地去看過他們。
    “他一直很關心你們家的情況。”趙華玲說道。
    “是的，我知道。”狄浩點點頭，“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包括我媽和我外婆。”
    包廂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老五看著狄浩，不確定他提起這件事是什麽意思。
    “狄浩。”趙華玲放下茶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和你聊聊你現在的情況。”
    “我現在的情況？”狄浩笑了笑，“我覺得挺好的。”
    “你現在做的那些事，我們都知道。”趙華玲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你現在賺錢了，但這條路不好走。你還年輕，有很多其他的選擇。”
    狄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動作很慢，很從容，一點都不像麵對長輩時應有的緊張感。
    “趙姐的意思是讓我洗手不幹？”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有更好的出路。”趙華玲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如果你想創業，想做生意，我可以投資你。不管你想做什麽，服裝、餐飲、科技，隻要是正當生意，資金不是問題。一百萬、兩百萬，甚至更多，都可以談。”
    這個提議確實很有誘惑力。
    雖然他現在每個月能賺不少，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而且做正當生意，不用擔心各種風險，從任何角度看都比現在的生活要好。
    但狄浩的反應讓趙華玲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得很真誠，但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趙姐，謝謝你的好意。”狄浩搖搖頭，“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
    “為什麽？”
    “因為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和過去不同了。”狄浩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我想要的東西，你們給不了。”
    這句話讓包廂裏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老五的臉色變得難看，趙華玲也皺起了眉頭。
    “你想要什麽？”趙華玲問道。
    狄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趙姐，你覺得我哥是個什麽樣的人？”
    “狄明？”趙華玲頓了一下，“他是個很好的人，聰明、忠誠、講義氣。楊鳴很信任他，我們所有人都把他當家人。”
    “那你覺得他為什麽會死？”狄浩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眼神變得鋒利起來。
    老五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立刻插話道：“狄浩……”
    “讓他說完。”趙華玲阻止了老五。
    狄浩看了老五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我哥跟著鳴哥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二心。他把鳴哥當大哥，把你們當兄弟姐妹。可是最後呢？”
    “這條路總是有風險的。”趙華玲的聲音有些冷，“狄明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是嗎？”狄浩的笑容變得更加諷刺，“那為什麽死的是他？為什麽不是別人？大家都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偏偏是我哥死了？”
    這個問題讓趙華玲無法回答。
    “你覺得這公平嗎？”狄浩繼續追問。
    老五終於忍不住了：“狄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質疑鳴哥的安排嗎？”
    “我沒有質疑誰。”狄浩轉頭看著老五，“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事實就是，我哥死了，你們都活著。事實就是，他為了所謂的兄弟義氣付出了生命，而你們現在過得很好。”
    “那是意外！”老五的聲音提高了，“沒有人想讓狄明死！”
    “意外？”狄浩冷笑一聲，“什麽樣的意外會讓一個聰明、忠誠、講義氣的人死？”
    包廂裏的氣氛變得極其緊張。
    趙華玲看著狄浩，突然明白了什麽：“你是在怪楊鳴沒有保護好你哥。”
    “我沒有怪誰。”狄浩搖搖頭，“我隻是想明白一些事情。我想明白我哥當時在想什麽，想明白他為什麽願意為了這種所謂的兄弟義氣去死。”
    “所以你現在在做的事，就是為了明白這些？”趙華玲的聲音變得很輕。
    “也許吧。”狄浩站起身來，“我覺得這頓飯沒有必要繼續吃下去了。”
    “狄浩！”老五也站了起來，“你給我坐下！”
    但狄浩沒有理會老五的話，而是看著趙華玲：“趙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現在過得很好，而且我相信會越來越好。”
    “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哥嗎？”趙華玲突然問道。
    這句話讓狄浩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頭，眼神變得很冷：“對不起我哥？趙姐，我覺得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們。你們對得起我哥嗎？”
    說完這句話，狄浩徑直走向包廂門口。
    老五想要阻攔，但被趙華玲阻止了。
    狄浩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隻是說道：“對了，替我向鳴哥問好。告訴他，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會讓我哥在天之靈擔心。”
    說完這句話，狄浩推開門走了出去，留下包廂裏的兩個人麵麵相覷。
    老五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臉色陰沉：“這個小崽子，翅膀硬了！”
    趙華玲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臉上的表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