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籌山如峰,心火難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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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泰金融大廈18層。
    電梯門打開,踏進去的人必須刷卡才能到達這一層。
    這裏是“博弈會”,一個不對外開放的德州撲克俱樂部。
    包廂內的燈光很暖,墨綠色的牌桌上鋪著進口絨布。
    六個男人圍坐其中,桌上的籌碼堆得像小山一樣。
    空調送出的氧氣帶著淡淡的雪茄味,牆上掛著的油畫都是真跡。
    何勝坐在2號位,麵前的籌碼最多。
    紅色的500萬籌碼碼得整整齊齊,藍色的100萬籌碼散亂地堆在一邊。
    按理說,今晚他應該心情不錯,從開局到現在已經贏了接近上千萬。
    但他的眉頭一直緊鎖著。
    發牌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動作嫻熟地洗牌切牌。
    何勝拿起底牌看了一眼,紅桃A和黑桃A,一手不錯的起手牌。
    但他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就把牌合上了。
    “何總,到你了。”坐在一號位的中年男人提醒道。
    何勝這才回過神來。
    這個男人叫劉海峰,是某家券商的總裁,平時和何勝關係不錯。
    “加注,200萬。”何勝推出四個藍色籌碼。
    翻牌圈出來了紅桃K、方片A、梅花7。
    何勝拿著口袋AA,現在是頂級三條,這手牌幾乎必贏。
    按他平時的打法,早就開始下大注了。
    但今晚不一樣。
    他的手機就放在桌邊,屏幕上不時跳出推送消息。
    每次手機一震,何勝的注意力就被拉走了。
    轉牌圈是紅桃Q,河牌是黑桃10。
    最後何勝隻是跟注到底,贏了800萬。
    以他手牌的強度來說,這個收益簡直是浪費。
    “何總今晚狀態不太對啊。”三號位的胖子開玩笑道,“平時你可不會這麽保守。”
    何勝勉強笑了笑,沒有接話。
    又過了幾手牌,何勝越來越心不在焉。
    他看了看手表,忽然開口說:“今天到此為止。”
    牌桌上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按照慣例,博弈會的局要打到至少12點。
    而且何勝今晚明明在贏錢,怎麽突然要走?
    “何總,才10點呢,要不再打幾手?”劉海峰問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何勝站起身,“改天再聚。”
    他讓服務員把籌碼兌換成現金轉賬,草草和大家告別,就離開了包廂。
    博弈會的隔壁就是何勝的辦公室。
    推開門,三米長的實木辦公桌,牆上掛著他和各界名流的合影,書架上擺滿了經濟學著作。
    他迫不及待地坐到辦公桌後麵,按下電腦開關。
    何勝今年48歲,在金融圈摸爬滾打了二十年。
    2008年金融危機時,他精準預判,提前做空相關股票,一戰成名賺了30億。
    2015年股災期間,他又憑借敏銳的嗅覺,在股市崩盤前全身而退,保住了客戶的資金。
    現在他掌管的私募基金規模超過200億,在業內算是一線人物。
    華爾街日報曾經把他評為“亞洲最具影響力的投資人”之一。
    但最近幾個月,何勝遇到了職業生涯中最奇怪的對手。
    電腦開機後,何勝點開了交易軟件。
    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K線圖和數據。
    他先看了看今天的持倉,然後切換到成交記錄。
    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上午他在東方電子上建了5000萬的多頭倉位,下午股價確實按預期上漲了。
    但就在收盤前半小時,有人突然開始大量拋售,股價被砸了下來。
    何勝來不及反應,最終虧損了800萬。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他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內線號碼。
    “到我辦公室來。”
    幾分鍾後,辦公室門被推開。
    走進來的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身材偏瘦,看起來很精明。
    餘博軍,哈佛商學院MBA,曾在高盛工作過五年,專門負責亞洲市場的量化交易。
    2016年被何勝挖過來,現在是華泰資本的首席分析師,也是何勝最信任的智囊之一。
    “現在什麽情況?”何勝開門見山地問。
    餘博軍拉了把椅子坐下,神色凝重:“那隻地鼠還沒抓到。”
    聽到這個消息,何勝的臉色更難看了。
    幾個月前,何勝就發現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和他作對。
    在股市上,對方似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不管何勝買什麽股票,建什麽倉位,對方總能精確地找到他的軟肋,然後狠狠地咬上一口。
    他們搏殺了好幾次,但對方十分狡猾,每次見好就收,從不戀戰。
    往往是何勝剛要反擊,對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最氣人的是,對方的資金規模並不大,每次出手最多也就幾千萬。
    但就是這幾千萬,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何勝致命一擊。
    於是何勝給那個家夥取了個外號,叫“地鼠”。
    而他們則像是在打地鼠遊戲,每次都以為要抓到了,結果對方又從另一個洞裏鑽了出來。
    “你們技術部門分析得怎麽樣?”何勝點燃一根古巴雪茄。
    “很奇怪。”餘博軍推了推眼鏡,“對方的IP地址根本鎖定不到,而且使用的交易賬戶也在變化。我們查了那些賬戶的開戶信息,都是正常的個人投資者,沒有任何關聯性。”
    “會不會是某個大機構在故意隱藏身份?”何勝吐出一口煙霧。
    “我也這麽想過,但不太像。”餘博軍搖頭,“如果是大機構,資金規模不會這麽小,而且操作手法也不是機構的風格。更像是一個高手在單打獨鬥。”
    何勝沉思了一會兒。
    他在金融圈混了這麽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對手,但像“地鼠”這樣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對方不貪心,每次賺個千把萬就收手,從不給何勝反擊的機會。
    更要命的是,對方對何勝的操作模式似乎了如指掌,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
    “有沒有可能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何勝突然問道。
    餘博軍愣了一下:“你是說……有內鬼?”
    “不排除這種可能。”何勝的眼神變得冷峻,“能夠如此精確地把握我們的操作節奏,要麽是絕頂高手,要麽就是有人在泄露信息。”
    “我會讓人徹查的。”餘博軍點頭。
    何勝在辦公室裏踱了幾步,腦子裏快速轉動著。
    “這樣吧。”何勝停下腳步,“想辦法拋出一些誘餌,引對方上鉤。我就不信抓不到這隻地鼠!”
    “什麽樣的誘餌?”
    “明天我們在中石建個大倉位,故意露出破綻。如果對方真的在監視我們,肯定會忍不住出手。到時候我們反向操作,給他來個悶棍。”
    餘博軍想了想:“這個辦法可行,但風險也不小。如果對方不上鉤,我們自己就要虧錢。”
    “沒關係,虧點錢算什麽。關鍵是要抓到這個家夥。”何勝的語氣很堅決,“無論如何也要知道他是誰!”
    餘博軍點頭稱是,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何勝叫住了他,“你再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新的資金進入市場?特別是那種操作風格比較獨特的。”
    “我回去查查。”餘博軍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
    等餘博軍走後,何勝重新坐回辦公桌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腦子裏不停地揣測那隻“地鼠”到底是誰。
    會是某個老對手嗎?
    還是某個新興的私募基金?
    或者是海外的對衝基金?
    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
    何勝關掉電腦,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夜景。
    華泰金融大廈位於金融區的核心位置,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繁華景象。
    但今晚,這繁華景象在何勝眼中卻顯得有些模糊。
    與此同時,距離華泰金融大廈上千公裏外的江城監獄裏,楊鳴關掉了電腦。
    辦公室裏很安靜,楊鳴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該回監室了。
    這段時間,他沉迷在股市之中,和各路人馬交手。
    為了驗證自己的實力,他盯上了何勝這個金融界的大鱷。
    楊鳴很清楚何勝的底細。
    作為私募圈的頂級玩家,何勝的操作風格他早就研究透了。
    這個人喜歡重倉,而且有個致命的弱點:太想一口氣吃掉對手。
    正是利用這個弱點,楊鳴屢次在關鍵時刻給何勝重擊。
    每次何勝建立大倉位的時候,楊鳴就會適時出手,要麽拉高要麽砸盤,讓何勝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楊鳴從不貪心。
    賺個幾百萬一千萬就收手,絕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這種打法讓何勝苦不堪言。
    以何勝的資金規模和影響力,如果正麵硬碰硬,楊鳴肯定不是對手。
    但楊鳴就像一隻靈活的麻雀,專門啄老鷹的眼睛,讓何勝有力使不出。
    明天何勝很可能會設陷阱引他上鉤,但他早就想好了應對策略。
    在這場貓鼠遊戲中,楊鳴不僅是“地鼠”,更是一個高明的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