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老五以為阿龍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
    事發當晚，他第一時間趕到洗浴中心，控製了現場。
    小刀、馬三、小胖三個人被他的手下帶走，確保他們不會亂說話。
    洗浴中心的老板也是道上的人，知道輕重，很配合地封鎖了消息。
    最關鍵的是那個送茶的服務員。
    這個叫小莉的姑娘剛工作沒多久，家是農村的，性格老實。
    看到槍擊現場後當場就嚇傻了，站在門口不停地哭。
    老五讓人把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安撫了一番。
    “這事你誰都不能說，明白嗎？”老五的手下對小莉說道，“老板會給你一筆錢，夠你回老家好好過日子了。”
    小莉點頭如搗蒜，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第二天，老五就安排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立刻回老家，並且警告她如果亂說話會有什麽後果。
    小莉拿著錢回了老家，一個偏遠的小縣城。
    但是回到家後，她的精神狀態變得很差。
    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那個年輕人舉槍的樣子，夢到阿龍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白天也經常走神，有時候正在吃飯，突然就會想起那聲槍響，然後整個人開始發抖。
    她的父母發現了她的異常，問她出了什麽事。
    小莉不敢說實話，隻是說在外麵工作壓力大，現在想休息一段時間。
    那些人給的錢她不敢花，放在家裏就像燙手的山芋一樣。
    半個月後，小莉實在承受不住心理壓力了。
    她覺得自己知道一個殺人案而不報告，這是犯罪。
    而且她擔心如果事情敗露，自己會被當成同夥。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後悔。
    於是小莉做了一個決定：把錢還回去，然後去執法隊自首。
    她覺得隻有這樣才能獲得心靈的平靜，才能不再做噩夢。
    小莉回到南城，直接找到了華遠地產，把錢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前台。
    “請你們轉告老板，這錢我不能要。”
    前台小姐愣住了，趕緊通知了老五。
    但是等老五派人去找小莉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
    小莉直接去了南城執法隊，要求見負責人。
    “我要舉報一起殺人案。”她對接待的民警說道。
    巧合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南城正在進行治安整頓。
    省裏派來了工作組，專門負責整頓治安。
    執法隊的壓力很大，上級要求他們必須拿出實際成果。
    小莉的舉報立刻引起了重視。
    工作組的負責人親自接見了她，詳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當聽到有人在洗浴中心開槍殺人時，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一個重大案件。
    執法隊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先是控製了洗浴中心，然後開始調取周邊的監控錄像。
    雖然洗浴中心內部沒有監控，但是街道上的探頭還是拍到了狄浩進出的畫麵。
    接下來的調查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環節帶動一個環節。
    阿龍的死因被重新定性，執法隊開始追查狄浩的身份和背景。
    這一查不要緊，狄浩的浩天科技公司立刻進入了執法隊的視線。
    雖然公司已經關門，但是辦公室裏的設備和資料還在。
    執法隊進行了徹底的搜查，發現了大量違法證據。
    那些服務器和相關設備，表麵上是正常的網絡服務，實際上涉及了很多灰色產業。
    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浩天科技是一個涉及多項違法行為的公司。
    還有其他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都指向了狄浩這個神秘的年輕人。
    工作組的負責人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殺人案，而是一個涉及多個領域的綜合性案件。
    狄浩不僅是殺人犯，還是一個黑惡勢力的重要成員。
    於是，針對狄浩的通緝令很快就下來了。
    老五得到消息的時候，心情非常沉重。
    他原本以為能夠壓住這件事，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服務員竟然成了一個重大的變數。
    更讓他無奈的是，現在的執法環境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可能通過關係就能擺平的事情，現在變得非常困難。
    街道上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每個人的行蹤都能被追蹤。
    執法隊的裝備也更加先進，技術手段更加多樣。
    最重要的是，上級的監督更加嚴格，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地方上能夠說了算的了。
    狄浩的逃亡之路變得異常艱難。
    雖然他已經離開了南城，但是全國通緝令意味著他在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花雞帶他離開，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隻有到了境外，才能暫時擺脫追捕。
    但是即使到了境外，狄浩的人生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他成了一個真正的逃犯，一個不能回家的人。
    這一切都源於那個洗浴中心的衝動決定，源於他對這個世界規則的無知和輕視。
    ……
    華遠地產董事長辦公室裏，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老五坐在辦公桌後麵，臉色很難看，眼神裏透著疲憊和無奈。
    對麵的麻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從北方趕了過來。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麻子的聲音裏帶著困惑，“不是說已經處理好了嗎？”
    老五長長地歎了口氣，把煙放在煙灰缸上。
    “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聲音很低沉，“誰能想到那個服務員會主動去執法隊自首？”
    “為什麽？”麻子不理解，“她傻嗎？有錢不要，還要自找麻煩？”
    “普通人和我們不一樣。”老五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她隻是個農村來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有人開槍殺人，心理承受不了。加上她可能覺得知情不報是犯罪，怕被牽連進去。”
    “這事怨不得人家。”老五接著說，“她隻是一個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想法。真正的問題是我們低估了現在的環境。”
    “什麽意思？”
    老五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
    外麵是南城的夜景，萬家燈火，車流如織。
    這個城市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區別，但實際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老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感慨，“現在街上三兩步一個監控，而且執法隊那邊很多事情也不是當地就能說了算的了。”
    麻子點點頭，他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
    以前很多事情都能通過關係擺平，現在變得越來越困難。
    “加上這個事情變數太多。”老五繼續說道，“狄浩開槍殺人，這是重罪。浩天公司的那些違法業務，又給他加了更多罪名。現在不僅是南城的事，已經上升到省裏了。”
    “難道這就是狄浩的命？”麻子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悲涼。
    老五轉過身：“也許吧。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
    兩個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
    他們曾經以為自己很強大，可以控製很多事情。
    但現在才發現，在時代的洪流麵前，個人的力量是多麽渺小。
    “花雞那邊怎麽說？”老五問道。
    “已經帶人去瑞市了，現在應該到緬甸了。”麻子回答。
    老五點點頭：“去緬甸也好，在那邊待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再說。”
    “你覺得風頭能過去嗎？”
    老五沒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了楊鳴曾經說過的話：“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我們這些人遲早要被淘汰的。”
    當時他還不太理解，現在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很難說。”老五最終說道，“現在的環境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躲到境外還有回來的可能，現在恐怕……”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麻子明白他的意思。
    狄浩這次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過幾天我準備去看看鳴哥。”老五轉移話題說。
    “我也去。”麻子道。
    “行，那我們一起去。”老五掐滅了煙頭。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主要是商量後續的事情。
    阿龍的死雖然給他們帶來了一些麻煩，但總體上還在可控範圍內。
    夜色漸深，麻子起身告辭。
    老五重新坐到辦公桌前。
    他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合照，看了很久。
    照片是很多年前拍的，楊鳴還在外麵的時候。
    現在楊鳴在監獄裏，狄明死了，朗安去了國外，狄浩成了通緝犯。
    曾經叱吒風雲的一群人，如今各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