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官司了結,酒桌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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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棟寫字樓內。
    下午三點,趙興的辦公室門打開,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提著公文包,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
    “趙總,那我就先走了。”
    “好,李律師慢走。”趙興站在門口,和他握了握手。
    李律師轉身走向電梯。
    趙興目送他離開,直到電梯門關上,才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六十平米左右,裝修得挺氣派。
    靠窗的位置是一張老板桌,桌上擺著茶具、煙灰缸,還有一份文件。
    趙興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那份文件。
    這是一份法律文書,上麵蓋著法院的公章。
    趙興看了一眼,嘴角慢慢上揚。
    終於搞定了!
    這個官司,困擾了他大半年。
    趙興做的是高利貸生意。
    在紹城混了十幾年,手裏有點錢,也認識些人。
    他把錢放出去,收利息,月息三分到五分不等。
    生意做得不小,手底下還有七八個兄弟幫忙催債。
    這種生意,說白了就是遊走在灰色地帶。
    借錢的人,大多是走投無路的,要麽賭輸了,要麽生意虧了,要麽家裏出事急需用錢。
    這些人從正規銀行貸不到款,隻能找他。
    趙興吃的就是這碗飯。
    但做這行,風險也不小。
    有些人借了錢還不上,就想賴賬。
    趙興手段硬,該催的時候不客氣,該動手的時候也不含糊。
    但再硬,也得講規矩。
    不能真的把人往死裏逼,不然惹出人命,自己也得進去。
    半年前,趙興遇到個麻煩。
    有個借了他三百萬的老板,生意破產了,還不起錢。
    趙興派人去催,那人急了,從樓上跳下去了。
    雖然沒死,但摔斷了腿,住進了醫院。
    對方家屬不幹了,報了執法隊,還把趙興告上法院,說他非法放貸、暴力催債。
    這事一鬧,趙興就被動了。
    高利貸本來就不受法律保護,如果法院判他輸了,不但三百萬拿不回來,還可能要賠償對方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
    更麻煩的是,如果執法隊深挖,他這些年放貸的賬本、催債的手段,都可能被翻出來。
    到時候,別說三百萬,他整個生意都得完蛋。
    趙興為這事愁了好幾個月。
    他找了律師,也托關係找人說情,但一直沒什麽進展。
    對方家屬咬著不放,執意要告到底。
    就在趙興快撐不住的時候,李律師出現了。
    李律師是一周前找上門的。
    他說可以幫趙興擺平這個官司,讓對方撤訴。
    但有個條件,趙興得把華泰紡織印染有限公司的債權轉讓給一家叫眾興公司的企業,而且價格要優惠。
    趙興當時就明白了。
    肯定是眾興公司的人在背後運作。
    華泰紡織印染欠他九百萬,這段時間,眾興公司的人一直來找他談債權轉讓。
    帶頭的是個叫王小雅的女人,三十出頭,看起來挺專業。
    但趙興一直不鬆口,堅持要拿回全部的九百萬。
    現在看來,對方是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
    先幫他擺平官司,再提條件。
    這招高明。
    趙興想了一天,最後還是答應了。
    沒辦法,那個官司是他的軟肋。
    如果真的輸了,損失不是三百萬的問題,而是整個生意都得垮。
    相比之下,華泰紡織的債權少要一百萬,不算什麽大事。
    而且,說實話,華泰紡織的債能不能收回來,趙興心裏也沒底。
    工廠都停產了,老板跑路了,債務一大堆。
    如果走司法拍賣,最後能分到多少錢,還不一定。
    現在有人願意八百萬買下債權,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趙興同意了。
    債權可以轉讓,價格八百萬。
    李律師辦事效率很高。
    三天之內,對方家屬就撤訴了。
    法院那邊也不再追究,案子就這麽結了。
    今天下午,李律師專程過來,把法院的文件交給他。
    案子正式結案。
    趙興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
    他心裏鬆了口氣,但也有點不爽。
    不爽的是,從頭到尾,他都沒見到眾興公司的老板。
    這段時間,有個叫王小雅女人來找他談了好幾次。
    趙興每次都提出,想和眾興公司的老板楊鳴見個麵,當麵談。
    畢竟九百萬不是小數目,他想看看對方是什麽人。
    但王小雅每次都拒絕,說他們董事長很忙,沒時間。
    這讓趙興很不爽。
    他在紹城混了十幾年,雖然做的是灰色生意,但在當地也算個人物。
    你眾興公司來我的地盤,想買我的債權,居然連麵都不見?
    這算什麽?
    看不起我趙興?
    趙興越想越覺得憋屈。
    他知道眾興公司的老板叫楊鳴,但具體是什麽背景,趙興不清楚。
    他也沒特意去打聽。
    在他看來,不管對方什麽來頭,來紹城做生意,就得尊重當地的規矩。
    更何況,還是來求他轉讓債權的。
    趙興吸了口煙,心裏打定主意。
    既然債權馬上就要敲定了,那他倒要見見這個楊鳴,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
    如果對方真的托大,那他就要下下對方的威風,讓他知道,在紹城做生意得客氣點。
    趙興拿起手機,給王小雅打了電話。
    “王經理,債權的事我同意了。不過在簽合同之前,我想和你們楊總見一麵。”
    電話那頭,王小雅猶豫了一下,說:“趙總,我和楊總商量一下。”
    “行。”
    掛了電話,趙興把煙掐滅,靠在椅子上,心裏盤算著怎麽在見麵時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
    晚上六點,東方酒店。
    這是紹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之一,主樓在夜色中燈火通明。
    楊鳴的車停在酒店門口,他下車,整了整衣領,走進大堂。
    王小雅已經在大堂等著了。
    “鳴哥。”
    “嗯,”楊鳴問,“在哪個包廂?”
    “三樓,翠竹廳。”
    兩人上了電梯。
    電梯裏,王小雅說:“鳴哥,這個趙興……可能不太好應付。”
    “怎麽說?”
    “我和他接觸過幾次,感覺這個人比較……自我。”王小雅斟酌著用詞,“他在當地做高利貸生意,手底下有人,脾氣不太好。”
    楊鳴點了點頭,沒說話。
    電梯到了六樓,兩人走出去,找到翠竹廳。
    包廂門開著,裏麵已經坐著一個人。
    趙興四十多歲,微胖,穿著件淺色襯衫,腰間一條愛馬仕皮帶,手上戴著一塊勞力士。
    他看到楊鳴走進來,立刻站起來,臉上堆著笑。
    “楊總,久仰久仰。”
    “趙總。”楊鳴和他握手。
    “來來來,坐。”趙興很熱情,招呼楊鳴坐下。
    包廂不大,一張圓桌,已經擺好了菜。
    趙興坐在主位,楊鳴坐在他右手邊,王小雅坐在楊鳴旁邊。
    “楊總,”趙興給楊鳴倒茶,“終於見到你本人了。之前王經理來找我好幾次,我就說想見見你,但一直沒機會。”
    “趙總客氣了。”楊鳴說,“這段時間確實比較忙。”
    “理解理解。”趙興笑著說,“做生意的人,都忙。”
    他說著,拿起酒瓶,給楊鳴倒酒。
    “楊總,來紹城了,咱們得喝一杯。這是本地的黃酒,你嚐嚐。”
    楊鳴看了眼杯子,酒已經倒滿了。
    “趙總,我酒量不太好。”
    “哎呀,楊總這就見外了。”趙興笑著說,“我這個人,交朋友就看酒量。能喝酒的,才是真朋友。”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來,楊總,咱們先幹一杯。”
    楊鳴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
    “好!”趙興拍了拍桌子,“楊總爽快。”
    他又給楊鳴倒滿。
    “再來一杯。”
    楊鳴又喝了。
    趙興很滿意,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接下來,趙興不停地給楊鳴敬酒。
    一杯接一杯,楊鳴都喝了。
    王小雅在旁邊看著,眉頭皺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趙興是故意的。
    酒過三巡,趙興的話開始多了起來。
    “楊總啊,”他靠在椅背上,眼神有點迷離,“我看你應該很年輕吧?真是,年輕有為啊。”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年輕人嘛,還是要多學習。做生意,不是光有錢就行的,還得懂規矩。”
    楊鳴沒說話。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趙興接著說,“你要買我的債權,這是好事。但你來紹城這麽久,都不來見我一麵,這就不太合適了吧?”
    王小雅臉色變了,剛要說話,趙興擺了擺手。
    “王經理,我不是說你。”他看著楊鳴,“我是說楊總。楊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楊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
    “趙總說得對。”
    “那就好。”趙興滿意地點點頭,“楊總,我這個人呢,就喜歡交朋友。你來紹城做生意,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我在這邊,還是有點麵子的。”
    他說著,又給楊鳴倒酒。
    “來,楊總,再喝一杯。”
    楊鳴看著杯子,沒動。
    “怎麽?”趙興臉色一沉,“楊總不給麵子?”
    “不是。”楊鳴說,“確實喝不動了。”
    “哎呀,”趙興笑了,“楊總這就不對了。咱們談生意,得有誠意。你連酒都不喝,我怎麽知道你有誠意?”
    王小雅忍不住了:“趙總,楊總已經喝了不少了。”
    “王經理,”趙興轉頭看著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和楊總喝酒,你插什麽嘴?”
    他上下打量著王小雅,笑了起來。
    “不過,王經理長得挺漂亮的。要不這樣,楊總不喝,你替他喝?”
    王小雅臉色一變:“趙總,這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趙興站起來,走到王小雅身邊,“來,王經理,陪我喝一杯。”
    他說著,伸手去拉王小雅的胳膊。
    王小雅往後躲,但趙興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趙總!”王小雅甩開他的手。
    趙興不依不饒,又伸手去摟她的腰。
    “別這麽小氣嘛,王經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
    王小雅站起來,臉色鐵青。
    包廂裏突然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