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炸響。
    劉誌學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撲到楊鳴身前。
    子彈打在他胸口，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
    防彈衣擋住了子彈，但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用鐵錘砸了一下，肋骨傳來鈍痛。
    他咬著牙，穩住身形。
    第二槍響了。
    楊鳴已經猛地往旁邊一閃，身體貼著車身，躲到一輛商務車後麵。
    第三槍，第四槍……
    子彈打在車身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劉誌學也滾到車後，靠著輪胎蹲下。
    他的胸口還在疼，每次呼吸都像針紮。
    蔡鋒和其他人迅速散開，有的躲在車後，有的往柱子後麵跑。
    停車場裏回蕩著槍聲的餘音。
    灰色本田的引擎再次轟鳴，輪胎在地上摩擦，車掉頭，往出口方向衝。
    蔡鋒從車後探出頭，看了一眼。
    “追！”
    他帶著幾個人衝出去，往本田追。
    但那輛車開得不快，像是故意的。
    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既沒有全速逃跑，也沒有停下來。
    ……
    對麵住宅樓，陽台。
    高瘦的男人透過瞄準鏡，看到了停車場裏的混亂。
    剛才同伴那幾槍都沒打中目標。
    他調整呼吸，瞄準。
    準星在車輛之間移動，尋找目標人物。
    找到了。
    楊鳴蹲在一輛商務車後麵，背靠著車門。
    角度不好，車身擋住了大部分身體。
    男人等著。
    他很有耐心。
    狙擊手最重要的能力就是等待。
    等目標露出破綻，等那個完美的瞬間。
    停車場裏，有人往出口方向跑，追那輛本田。
    楊鳴還躲在車後。
    幾秒鍾後，楊鳴動了。
    他站起來，往另一輛車的方向移動。
    就是現在。
    男人的手指扣住扳機。
    準星對準楊鳴的胸口。
    他開始收緊手指。
    就在這時，一個人突然從旁邊衝過來，擋在楊鳴麵前。
    來不及了。
    子彈已經出膛。
    砰！
    那個人的胸口爆開一團血霧。
    他整個人像被一輛卡車撞到，往後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血從他胸口湧出來，染紅了衣服，在地上迅速擴散。
    他的手抽搐了幾下，然後不動了。
    “有狙擊手！”
    劉誌學的聲音響起，帶著壓抑的痛苦，但很清晰。
    楊鳴和其他人迅速蹲下，全都躲到車後。
    再也沒有人露出身體。
    ……
    陽台上，高瘦的男人罵了一句。
    失手了。
    他重新瞄準，但停車場裏已經沒有目標。
    所有人都躲在車後，隻能看到車輛的輪廓。
    他等了幾秒，沒人露頭。
    那就逼他們出來。
    他調整槍口，對準其中一輛商務車的車身，扣動扳機。
    砰！
    子彈打穿車門，在金屬上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砰！砰！
    連續三槍，都打在車身上。
    那些人肯定很清楚，這種車門擋不住狙擊步槍。
    薄薄的鐵皮，在7.62毫米口徑麵前就像紙一樣。
    但他們還是沒動。
    ……
    停車場出口方向。
    灰色本田開到出口，突然刹車。
    前麵堵著三輛車，橫在那裏，把整個出口封死了。
    肩寬的男人臉色一變。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蔡鋒帶著人已經追上來了，距離不到二十米。
    陷阱。
    從一開始就是陷阱。
    他來不及多想，推開車門，跳下車。
    右手還握著槍，他掃了一眼周圍，看到不遠處有個安全通道的標誌。
    他往那邊跑。
    蔡鋒和幾個人也加快速度，追上來。
    “別讓他跑了！”
    肩寬的男人衝刺，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眼看越來越近……
    而消防通道的門後，站著七八個人。
    每個人手裏都拿著開山刀。
    刀刃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
    停車場入口，引擎聲響起。
    四輛黑色商務車快速開進來，飛快到達楊鳴所在的位置，一字排開，形成一道屏障。
    車身擋住了從對麵住宅樓射過來的視線。
    陽台上，高瘦的男人透過瞄準鏡，看到那些商務車。
    他調整角度，試圖找到空隙。
    沒有。
    那些車停得很精準，完全封死了射擊角度。
    他再也看不到目標。
    該死！
    高瘦男人放下槍，迅速開始拆卸。
    槍管、瞄準鏡、槍托，幾秒鍾就拆成幾個零件，塞進黑色箱子裏。
    他拎起箱子，最後看了一眼停車場。
    那些車還停在那裏，像一堵牆。
    他轉身，快步走出陽台。
    客廳裏，牆上的結婚照還掛在那裏。
    照片裏的夫妻笑得很燦爛，但燈光照在上麵，顯得有些慘白。
    他沒看照片，直接走到門口，打開門。
    走廊很安靜。
    他關上門，往電梯方向走。
    腳步聲在走廊裏回蕩，很輕，但在這種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按下電梯按鈕。
    等了幾秒，電梯門打開。
    空的。
    他走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上。
    數字開始往下跳。
    7……6……5……
    他靠在電梯壁上，腦子在快速轉動。
    任務失敗了。
    目標還活著，而且明顯早有準備。
    那些支援車來得太快，不可能是臨時調來的。
    一定是提前埋伏好的。
    這是個局！
    有人泄密了？
    還是說，目標本來就知道有人要殺他，故意引他們上鉤？
    不管是哪種，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裏。
    離開香江。
    至於雇主那邊……以後再說。
    4……3……2……
    電梯減速。
    叮。
    一樓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
    門外站著一群人。
    五六個，也可能七八個，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太清楚。
    他們都穿著黑色外套，表情嚴肅。
    有幾個人的手放在外套裏麵，像是在握著什麽東西。
    最前麵的那個人，三十多歲，目光直直盯著他。
    高瘦的男人握緊了手裏的箱子。
    電梯門完全打開。
    走廊裏的燈光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站在電梯裏，沒有動。
    外麵那些人也沒有動。
    雙方對視。
    空氣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