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洪荒異獸見幽藍火苗安然無恙，緊繃的警惕似是鬆動了幾分。原本根根倒豎的羽毛緩緩平順下來，它歪著頭，巨大的眼睛裏閃爍著奇異的光，好奇地打量著沈維衍與姬玄，像個初探世間的稚童。
    姬玄望向異獸，聲音輕緩如拂風：“你這生靈，似對我們並無惡意。我二人至此，隻為探尋些許隱秘，絕無傷害之意。”
    仿佛真的聽懂了話語，異獸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那聲音不似威脅，反倒像句應答。隨即振翅而起，身影很快消失在混沌氣氤氳的天際。
    沈維衍低頭看向掌心石塊，其上的時間印記越發清晰，已如活物般流轉微光。他心中有了計較，抬頭對姬玄道：“好了，該入輪回了。”
    姬玄心領神會地點頭。其實早在方才，她便已開始審視這方空間。目光如炬，從沾染混沌氣的幾株古木，到彌漫著鐵鏽味的空氣，再到腳下帶著潮氣的黑土，每一處細節都未曾放過。最終，視線定格在山穀深處那片翻滾的混沌氣上。
    與別處的狂躁不同，那裏的霧氣正以極緩的頻率旋轉，氣團中心隱約有微光閃爍，像是被揉碎的星子在緩緩沉降。
    “在那兒。”她抬手示意，“混沌氣在自發形成漩渦，這是時間能量交匯的跡象——輪回通道就藏在漩渦眼裏。”
    沈維衍快步跟上她的腳步。靠近漩渦時，空氣裏的鐵鏽味漸漸被清冽氣息取代，恍若初春融雪時的清寒。混沌氣不再衝撞軀體，反倒溫順地分開一條通路，露出中心那個不足丈寬的光洞。光洞深處流轉著斑斕色彩，隱約有無數細碎聲響交織——嬰兒的啼哭、老者的歎息、刀劍的脆響，像是把無數個時代的片段都壓縮在了一起。
    “進去之後，意識或許會被打散重組。”姬玄握緊沈維衍的手腕，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稍稍定了定神，“無論看到什麽，都要守住本心。輪回最擅長用執念編織幻境。”
    “走！”
    話音未落，兩人已被卷入光洞。刹那間，沈維衍清晰地看見光洞深處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那麵容在無數光影中不斷變幻，既熟悉又陌生，最終定格成一抹極淡的微笑，消散在斑斕的色彩裏。
    沒遇到太多波折，兩人便這樣踏入了此地。
    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了然，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前方——那座橫跨虛無的輪回橋，正靜靜懸浮在混沌之中。
    姬玄望著橋身，語氣帶著幾分確認，又有些許不確定：“這個，就是我之前收走的輪回橋。隻是……在這兒重新收了它，還能帶得回去嗎？”
    橋欄上鐫刻的輪回紋路在微光中流轉，與她記憶中的模樣分毫不差。
    沈維衍思索片刻，緩緩說道：“恐怕是能帶走的。你想啊，這條時間線處於你之前收走輪回橋的未來。從理論上來說，既然我們能來到這個時間點，就說明時間線存在某種連貫性。雖然這裏是不同的時間線，但說不定物品是可以出現在一起的。”
    他皺著眉頭，繼續分析道：“我們一路走來，經曆了這麽多時間線的錯亂與交織，這輪回橋始終和我們探尋的秘密緊密相連。如果它不能被帶走，那我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與它相關的線索，豈不是都失去了意義？”
    姬玄微微點頭，認同沈維衍的推斷，但心中仍有一絲疑慮：“話雖如此，可這畢竟是在時間線極為混亂的末法時代，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特殊情況。萬一在收取輪回橋的過程中，引發時間線的衝突，或者導致其他意想不到的後果，那就麻煩了。”
    沈維衍想了想，接著說道：“衝突或許難免，但不試試怎麽能知道結果呢？前輩，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姬玄眼中閃過一絲果決，她深知沈維衍說得沒錯，此時已沒有回頭路可走。隻見她手腕輕翻，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閃爍著微光的鎖鏈，鎖鏈的一端精準地纏繞在輪回橋上。
    “起！”
    隨著她一聲清脆卻又充滿力量的輕喝，鎖鏈猛地收緊，緊緊拽住輪回橋。刹那間，輪回橋發出一聲悠長的嗡鳴，那聲音仿佛穿透了時間與空間，在這片混沌之中回蕩開來。緊接著，令人驚喜的是，橋身竟真的開始緩緩上浮，一點一點地與周遭那濃厚的混沌氣剝離。
    可能是因為在未來姬玄已經收過一次這輪回橋，所以這次收起來竟出奇地簡單，也沒出現太多意外狀況。就好像這輪回橋對姬玄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應，心甘情願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看來它早認你做了歸宿。”沈維衍望著橋身漸漸縮小，最終回到姬玄手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深知，這輪回橋的順利收取，對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至關重要，很可能是解開所有謎團關鍵。
    此時，周圍的混沌氣因橋身的離去而泛起一圈圈漣漪，就像是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些漣漪並沒有掀起半分戾氣。原本狂躁的混沌氣，此刻仿佛也默認了輪回橋的離開，隻是輕微地波動著，仿佛在向這承載著無數秘密的橋梁告別。
    按照沈維衍所知曉的在地球上進入輪回的步驟，接下來再深入的話，就該抵達冥河了。他清楚地記得，之前在冥河之下，還遇到過一個守河老人。那老人看起來神秘兮兮的，知曉不少關於輪回的隱秘之事。
    隻是如今他們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時間線比之前要早得多。沈維衍暗自估摸，那個守河老人這會兒恐怕不在冥河。畢竟時間線發生了變動，一切都充滿了不確定性，誰也說不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和事，在這個提前的時間節點上是否還會存在。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隻能順著這輪回的脈絡繼續探尋下去。沈維衍轉頭看向姬玄，說道：“前輩，按照正常的輪回路徑，接下來就是冥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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