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移席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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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道:“那平民呢?平民欲望過重,行事不知功用何在,就會違逆事理,或辦事自不量力。他們說話缺乏事實依據,行動失去誠信,或者口出狂言,不知道尊敬人,或者明知不可行而強行。或者說話言過其實。如此一來,民風容易渾亂,國家也會逐漸衰敗滅亡。”
說到這裏,莊周微微停頓,目光轉向窗外,似在思索著什麽。片刻後,他回過頭來,繼續說道:“隻有‘道’才空虛無形,大得無窮無盡,淵遠深奧,萬物依靠它生存。在官員百姓中,倡導無為、無欲,清正之心,按照道德準則辦事,走正義的道路,來治理國家,國家必然能夠疆土擴大,人口一天天增加。此乃治國之本啊,大王不可不察。”
田需高興,想不到妹夫果然厲害。
梁惠王眉頭舒展,不禁拍手稱讚:“善!善!寡人將安排你居住美館驛,穿絲衣,食甘食,輔助寡人治國。”他親切地掃視一下莊周,眼中滿是欣賞,可話鋒一轉,又道:“憑先生的才,為何如此潦倒啊?看來,我充盈的國庫亦開銷之人了。”梁惠王發自內心,要不惜重金,聘用莊周。他認為,莊周如此有才,還一副破爛,足以證明,他不貪不占。這樣的人,到哪找去。
莊周微微皺眉,糾正道:“大王,我是貧窮,不是潦倒。”
田需大驚:你怎能如此與大王說話!
梁惠王不解地問:“看你穿得破爛不堪,這還不算潦倒嗎?”
莊周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說道:“士人有道德不能實行,是潦倒;衣服破舊,鞋子損壞,是貧窮,不是潦倒,是人們常說的生不逢時啊!我今天遇到聖明的君主,還咋會潦倒呢?”
梁惠王”哈哈”大笑,平時覺得自己智慧過人,辯才無礙,平日裏與人交談,言辭流暢奔放,可此刻麵對莊周這一番話,竟一時找不到好詞句辯駁,不免有點尷尬,臉色微微泛紅。
莊周看一眼梁惠王,接著說道:“大王您難道沒見過騰躍的猿猴嗎?如在高大的楠木、樟樹上,它們則攀緣其枝,往來其上,逍遙自在,像國王一樣快樂。即使善射的後羿、蓬蒙再世,對它也無可奈何。”
”可當猿處在荊棘叢中,它則隻能行動小心謹慎,目光不敢正視。盡管小心謹慎,擔驚受怕地行走,身體仍動蕩顫栗。它的筋骨並不是僵硬不夠靈活,而是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利,無法施展它們的才能的緣故。我處在君主昏庸臣子作亂的時代,要不潦倒,怎麽可能呢?比幹被挖心,這便是證明啊!”
梁惠王聽了莊周這一番生動的比喻,心中不禁一動。他沉思良久,緩緩說道:“先生所言極是,隻是這治國之路,談何容易。寡人雖有心,卻時常感到力不從心啊。”
莊周微微一笑,道:“大王既有此心,便是魏國之福。治國之道,非一日之功,需循序漸進,從根本做起。隻要大王堅持以‘道’治國,倡導清正之心,時日一長,必能見到成效。”
梁惠王點了點頭,道:“先生說得在理,隻是這倡導無為、無欲,具體該如何施行呢?還請先生詳細說說。”
田需一顆懸著的心落下來。
莊周道:“大王可先從自身做起,以身作則,減少私欲,不貪圖奢華。上行下效,官員們自然會跟著效仿。對於百姓,減輕賦稅,讓他們能夠安心生產,休養生息。同時,選拔賢能之士,讓有才能且品德高尚的人來治理國家。在教育方麵,倡導道德倫理,讓百姓懂得禮義廉恥。如此這般,國家便能逐漸走上正軌。”
梁惠王聽著莊周的話,心中不斷思索著。他覺得莊周所言,雖有些觀點與傳統的治國理念不同,但細細想來,卻又十分在理。他不禁對莊周更加欽佩,說道:“先生真乃大才,寡人今日受益匪淺。隻是這諸多舉措,實施起來怕是困難重重啊。”
莊周道:“大王莫怕困難,萬事開頭難。隻要大王下定決心,堅定信念,困難自然會迎刃而解。況且,這是為了魏國的長遠發展,為了百姓的幸福安康,再大的困難也值得去克服。”
梁惠王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寡人聽先生的。從今日起,先生便留在魏國,輔助寡人治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田需高興得簡直想笑。自己在梁惠王麵前從來不敢如此放縱地說話。
莊周沉吟片刻,道:“承蒙大王厚愛,隻是莊周生性自由,不習慣拘束於朝堂之中。我願以一介布衣之身,為大王出謀劃策,如大王有需要,可隨時找我。”
梁惠王對莊周不貪高位,更感佩服,道:“先生不要高官,是你個人想法,寡人怎能輕視賢人!請先生盡快寫出治國方略,盡快呈報上來。寡人如久旱盼春雨也。”
莊周拱手道:“大王客氣了,莊周定當竭盡全力。”
梁惠王目光在莊周身上來回打量。這莊周,雖無華麗服飾加身,卻自有一股灑脫不羈的氣質。梁惠王眼光放亮,他像發現了稀世珍寶一般,直覺眼前這位年輕人,實在是世間難得的人才,若能為己所用,必能助魏國更上一層樓,對他定要珍惜、重用。 他再看看莊周,精神煥發,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洞悉著世間萬物。與他相比,梁惠王卻覺自己疲憊不堪。這疲憊,不僅來自身體,更源於內心。諸侯之間弱肉強食,紛爭不斷,魏國在這亂世中艱難求生。而他自己,又難以割舍那聲色狗馬的奢靡生活,每日在這兩者之間掙紮,早已心力交瘁,此刻連抬手的力氣都好似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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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向前輕輕移移身子,動作舒緩而自然,關切地問道:“大王是否身有貴恙?”那聲音平和沉穩,似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梁惠王一聽,心中一驚,忙強打起精神,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高聲說道:“寡人沒有什麽不適呀!”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卻還是泄露了一絲他內心的慌張。
莊周微微皺眉,目光坦然,直言道:“大王宮中有無數美女、酒肉、狗馬可供您盡情地享受,但您不覺得這些損耗了您的精力嗎?您若是離開了這些,又是否會覺得六神無主呢?”這一番話,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了梁惠王內心深處那最隱秘的角落。
田需心裏暗暗埋怨:妹夫說話太不知深淺了……
梁惠王臉色瞬間變了變,心中不免有些吃驚。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苦悶,可誰想莊周一語就道破了自己的隱痛。他又實在好奇莊周是否有治療這心病的辦法,勉強笑笑道:“寡人沒有莊先生說的那種事情,如果寡人的臣下有這些事情,先生有什麽好辦法治理呢?”
莊周微微一笑,神色從容,緩緩道:“大王,您既然很熟悉狗馬的事情,就應該聽說過天下的名馬呀!天下的名馬,平時保養精神,不胡亂耗費體力,看去就像丟了魂兒一樣,沒精打采的。一旦主人使用,跑起來那可是蹄不沾土,風馳電掣,所有馬都不在話下。”
梁惠王聽了,感到好奇,問道:“莊先生,天下名馬與寡人的臣下的病症又有什麽關係呢?寡人隻是一個禦馬的人,又不是一匹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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