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陽九百六——莊周隱隱感覺,眼前的災禍,是有預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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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四千六百一十七歲為一元,初入元一百零六歲,外有災歲九,稱為陽九,指災難之年或厄運。
莊周當漆園吏一年零十一個月,正值冬月下旬,朔風格外寒冷。
幾個人神神秘秘進入漆園,打破了這份寧靜。為首的人身著華麗棉服,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那身裝扮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晃得莊周眯起了眼。男子小聲開口:“大人是這漆園吏長?”語氣裏滿是尊重,仿佛莊周是他的親人。
莊周微微皺眉,心中湧起一絲疑慮。他挺直脊梁,平靜回應:“正是。”
那人揚起下巴,神色和藹:“不瞞大人講,我乃魏國某位大人的親信,我家大人兒子結婚,女兒出嫁,需要一批嫁妝,請你送去。”
莊周平靜地望著男子,道:“你家大人能看上漆園家具,是對漆園公署的信任。不過,這漆園的家具,都有數目,提貨都有公布文書。還望尊駕回去告知貴主人,本人無法私自提用。我有心用自己俸祿給大人補上,我的錢糧全部用來救濟工徒生活,著實沒有剩餘。本月馬上就得給工部對賬,實在無法辦理。還望大人海涵。”
男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你區區一個漆園吏長,竟敢違抗我家大人的命令?你可知後果?”那聲音尖銳刺耳,如夜梟啼鳴。
莊周見來人露出凶相,毫不畏懼,直視男子的眼睛:“我職責所在,不能隨意把漆園的家具交予個人。”他的眼神裏沒有一絲退縮,仿佛眼前的不是威脅,而是一陣微風。
男子麵色陰沉,狠狠瞪了莊周一眼,威脅一番後,帶著人離去。那離去的腳步聲,在莊周心中敲出沉重的鼓點。
莊周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擔憂。他知道,此事不會輕易罷休。那男子的眼神裏,滿是不甘與憤怒,背後的大人,又怎會善罷甘休?
母親臉上的皺紋擰成了深深的溝壑,滿是擔憂:“孩子,莫要因這小事得罪了權貴,日後恐怕麻煩。”那聲音帶著歲月的顫音,透著無盡的憂慮。
莊周心中泛起一絲暖意,便對母親輕聲安慰:“母親放心,莊周做事自有分寸,不能因權貴而壞了漆園的規矩。”他目光堅定,仿佛在向自己重申心中的準則。在他看來,漆園的規矩是他堅守的底線,權貴的壓力再大,也無法將其撼動。
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監河侯傳來消息,上麵向他施壓,要求撤掉莊周的漆園吏長之職。監河侯一臉堅定,對莊周抱抱拳:“現在有人在誣害害弟弟,請賢弟放心,隻要愚兄在此,誰也休想撼動弟弟。”那話語裏透著冬風的凜冽。
莊周心中滿是感激,畢竟,河監正義尚在。他想起迫害他的人,緊緊攥起拳頭,關節泛白。在這權勢的世界裏,竟有人利欲熏心,顛倒黑白,實在可恨!
寒風陣陣吹過,卷起漆樹落葉沙沙作響。
那天是沐浴日,魏國禁衛軍兵士突然闖入家中。莊周的世界陡然失衡。
那隊禁衛軍,手持工部搜查令,氣勢洶洶,口口聲聲來搜查贓物。
莊周站在一旁,眼神中滿是錯愕與不解。
他們在莊周住室翻箱倒櫃,在廚房四處搜尋,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皮鞭,敲打著他平靜的心。
有人在後柴園的柴草垛裏搜出蓋有漆園印章的家具。
莊周瞪大了眼睛,那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這些柴草,是母親與妻子在農閑時辛苦拾來,隻為燒火做飯,那些漆園造的器具怎會無端出現在這裏?他心中如翻江倒海,各種念頭紛至遝來。這究竟是何人所為?是有意陷害,還是一場荒誕的誤會?
搜查人員走了,工部侍郎來了。仿佛是連環的鉤子,又像是連續的寒潮。
莊周隻覺一股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
侍郎手中那幾張報表,像是幾張要命的符咒。建房用款表、家具表、損毀器具表,每一張都羅列著數額巨大的款項,而這些報表與漆園賬目的實際數相差甚遠,被侍郎認定為他貪汙的證據。
莊周隨他們來到漆園公署,站在公署大堂,大腦一片混亂。漆園實際情況的數字,哪一個不是他親自核實?每一筆賬目,每一項器物,都在他心中有著清晰的脈絡。公署的屬官們,也都清楚他對賬目嚴謹的態度。可如今,這些莫名出現的報表,卻把他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想起自己的私人印璽,時常被多髯水長拿去,交由監河侯製匯表用。難道,問題就出在這裏?監河侯為何要這般炮製報表?莊周絞盡腦汁,試圖找出其中的緣由,可思緒越理越亂。他隱隱覺得,這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而自己,不過是被人隨意擺弄的棋子。
侍郎當眾宣布免去他漆園長令職務:原本莊周貪汙腐化,自甘墮落,本該說就嚴懲。念其兢兢業業為漆園事務的份上,隻免除其職務,其他不予追究。
莊周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一陣劇痛襲來。這致命一擊,來得太快了!
他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臉皮止不住地燒得辣疼,那是一種從心底湧起的恥辱。曾經,他在漆園兢兢業業,一心為漆園的發展盡心盡力,可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他望向工部來的那些人,麵孔顯得如此陌生。他們有人投來同情的目光,有人則在一旁竊竊私語,眼神中帶著異樣的神色。
他想大聲辯解,想將心中的委屈與無奈一股腦兒地傾訴出來,可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莊大人冤枉啊!”在場的園佐、工匠、工徒、奴隸,“唰”地跪倒一片,那齊刷刷的動作,似是被命運的巨手同時按下。他們的呼喊,急切又悲切,在這沉悶的空間裏回蕩:“冤枉啊!莊大人清廉自守,關愛工徒,漆園事情親力親為。若說莊大人貪汙,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們可集體為莊大人作證,這實實在在是冤枉了莊大人啊!” 工徒們眼中滿是焦急與期盼,那目光似有千鈞之力,在人群中搜尋著,盼望此時有個官員能挺身而出,替莊大人說句公道話。
可平日裏與莊大人關係最好的監河侯,此時卻不見蹤影。河監侯的缺失,是一種遺憾,是人們的心疼。
莊周隱隱感覺,眼前的災禍,是有預謀的。上次來人索要家具,如果給了,隻會加重自己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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