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護宗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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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書塵將梅花鹿托付給鄭久月,細細囑咐:“在後山辟一處專門林地,務必好生供養,今後可是咱大玄門的護宗神獸啊。”
    鄭久月眉飛色舞:“那是自然,放眼周邊,哪家宗門有一階的異獸?如今的大玄門,越來越有仙家氣象了。”
    兩人嬉嘻哈哈一陣,待吳秋風不耐煩了,嗬斥了幾句,鄭久月才悻悻離去。
    隨即,李書塵隨著吳秋風長老,一前一後,快步躍上山去。吳秋風有意賣弄修為,心道:“剛才並掌,書塵借助神獸之力,略勝我幾分,此刻我後天修為盡顯,折一下他銳氣,讓他警醒,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當下大步流星,每一次縱躍都要數丈之高,大口呼吸,極是威猛。
    李書塵心中好笑,自己八步登雲步法都不敢使,生怕一個衝鋒就遠遠竄到吳長老前麵去了,忍住心中笑意,勉強壓低自己步速,僅僅落後吳長老一丈餘,兩人約一盞茶後,一齊登上了飛雲閣。
    重臨雲海,此刻心情舒暢,真想大吼一聲,見張定月和吳新月二人早已迎出門來,恭敬行禮道:“吳師叔、掌門師弟”。
    李書塵回禮後,四人魚貫而行,進了內室,遠遠見到三人。宋長老與唐長老兩人盤坐,中間一人背手朝向窗外雲海,看背影,不是師尊白沐風更是何人?
    李書塵再也按捺不住,痛哭出聲,八步登雲僅僅一步,便如箭矢般急射三人身前,跪於地麵,叩首道:“弟子李書塵拜見師尊,拜見宋師伯、唐師叔。”
    此刻吳秋風等三人才趕到,麵上都現出驚訝神色。
    白沐風緩緩轉過身來,李書塵淚眼朦朧中,見師尊須發已半白,才過去不到兩年,顯然勞心之故,然而麵色紅潤似嬰兒,定是修出一口先天之氣所致,悲喜交加,更是泣不成聲。
    白沐風彎下身來,目中亦是瑩光閃閃,強笑道:“回來便好,劫已過,你我師徒終能再見,也是天佑。”
    論一陣離愁別緒,訴一回舐犢情深,李書塵心中久違的安寧再度回歸。他迫不及待將中洲所見所聞一一與眾人分說,事無巨細,毫無藏私。隻覺得如此坦露真心,無比快樂,幾乎想要終老此山中,不再去經曆世間的風風雨雨。
    眾人不時驚呼,中洲和玄元洞天的精彩之處,南疆鄉野之人如聽天書。
    良久,白沐風喟然長歎,略帶落寞道:“聖宗已淪落至此,實在難以置信”。宋清風也支起頭來,感慨道:“木純祖師和曆代掌門心心念念的故宗,還是回不去了啊。”
    李書塵道:“如今聖宗真正傳人,或許隻有聖女解初語一人。”
    白沐風點頭道:“務必尋得聖女,她在,聖宗便不滅。”
    宋清風道:“聖女五百年未現世,蹤跡難尋,須從長計議,掌門師弟,我覺得另一件事才是當務之急。”
    白沐風微笑著對宋清風道:“你我早有決定,今日終於可以得償所願”。此言一出,身邊眾人齊齊大笑起來。
    李書塵不明所以,問道:“大夥為何發笑?”
    吳秋風一拍李書塵肩膀,沒好氣道:“書塵,大玄門的擔子可就要交到你的肩上了。”
    李書塵一驚,忙拜伏道:“師尊春秋鼎盛,又新近突破先天,大好時光尚久,弟子惶恐,不敢勝任。”
    “哈哈哈——”白沐風長笑道:“此事早在我等四人被囚禁無相宮時,便早已商定,祖師典藏功法也早早交由你帶走,若我等俱亡,大玄門或許就隻在你手上複興了。天可憐見,居然留下我等殘命,但我等也隻是謹守山門,看好門戶,等待你回來接手罷了。”
    李書塵急道:“祖師典藏十八套武學一樣不少,都在銀芒戒中”,急急取出數本功法秘籍,接著又取出一堆物品,口中不停叫道:“這本刀法乃是無相宮的賠禮,這些藥材用於傳送法陣之用,這是中品靈石,共有十枚……”
    “靈石?”白沐風驚訝叫出聲來,一隻手取過,目不轉睛盯著手上這塊方塊狀、似白玉的物件。旁邊宋清風和唐靈風也湊了過來,望著白沐風手上靈氣散逸之物,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李書塵道:“我在中洲,見有人用以驅動機關傀儡,或是支撐運轉法陣,用途甚廣,價格也不菲。”
    “不錯,不錯,正是此物,好”,白沐風眉頭極端似展,似了卻一件大事,接連叫好。宋清風問道:“掌門師弟,可是那護宗大陣有了倚仗?”
    李書塵一驚:“護宗大陣是何物?”
    “書塵,你來看”,白沐風意氣風發,左手一招,此時他先天境界,靈力外放輕鬆自如。眾人隻覺得一股真氣傾瀉,不遠處一隻固定於地麵的丹鼎被引動轉了起來。緊接著,白沐風又大喝一聲,冰心訣的寒氣釋放,手一揚,一支冰箭射出,擊中東首牆角的一隻幾尺見方的龍形雕像,將他推入牆麵,再一支冰箭,射向西首牆角的一隻白虎雕像,同樣推入牆麵。
    隻聽得吱吱幾聲,內室北首,緊靠山體的牆壁忽然移動起來。兩息過後,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門戶現了出來。眾人站起身來,朝內裏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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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書塵也隨大家一起站起身來,一眼瞥見唐長老左袖空空蕩蕩,驚道:“唐師叔,您這是?”唐靈風擺擺右手笑道:“不礙事”。吳秋風插口道:“那晚無相宮先天侍衛來襲,唐師兄替掌門師兄擋了一擊,被打斷了胳膊。”
    李書塵心中一陣難受,昔日內門長老唐靈風兼領刑罰事務,李書塵糾集眾人在外闖禍連連,在他手上吃了不小的苦頭,自己心中還曾有過想法,此時隻覺得自己心胸如此狹隘。
    白沐風引大家走入門內,內裏極其簡單,李書塵看到,僅僅一座刻畫極其複雜的法陣,紋路千萬條,看了令人頭暈目眩。
    白沐風道:“護宗大陣乃是木純祖師生前所設,啟動極為簡單,僅需在五個關鍵節點處填上靈石,便自動汲取地下各處自然之力,形成靈氣屏障。昔日祖師立宗門於此,便是看中了此處位置乃是多種力量交匯之處,乃世間少有的‘九龍朝元’穴”。
    宋清風驚道:“我也隻聽師尊說過大陣,卻不知道還有這段緣由。”
    唐靈風急道:“法陣啟動,可維持多久,靈石損耗如何?”
    白沐風道:“靈石這等稀罕物,自祖師之後便再無人得見,此陣也從未啟用過,據說填入下品靈石,可抵金丹攻擊,中品靈石便可抵元嬰修士。至於損耗,因為陣法乃是牽動自然之力,因此靈石損耗極少,大概,一枚靈石能運轉百日之久。”
    吳秋風興奮道:“那十枚中品靈石,便可護衛宗門抵禦元嬰修士兩百日了?”
    白沐風給大夥潑了一盆冷水:“護宗大陣範圍僅僅飛雲閣而已,並不能護衛整個宗門。”
    大夥一呆,盤算了一下,飛雲閣,頂天也就能容百人。不過,至少保存宗門精英骨血還是能做到,此陣,已是十分逆天了。
    白沐風見大夥麵色陰晴不定,笑道:“因兩道陣法的存在,所以,曆代掌門始終坐鎮飛雲閣,在座諸人,切記不可外傳。為了協助書塵坐穩宗主之位,我才破例開放此處,給張定月和吳新月兩位二代弟子。”
    李書塵心中詫異,不由道:“此話怎講。”
    “哈哈哈”,吳秋風攬過李書塵左臂,笑道:“都以為你身無點滴靈力,怕坐不穩宗主之位,因此我等竭力培養他們兩位,就是希望成為你的左膀右臂,協助你統領宗門,哪知道,不聲不響,你已是我大玄門第一高手了!”
    李書塵心中暖暖的,隻有在大玄門,才有家的感覺。再三推辭,眾人皆不許,白沐風道:“我計議已定,傳位於你,便要去中洲曆練,尋找契機,看是否能在百年內突破金丹,隻有金丹境,才能在南疆保住宗門。”
    就連張定月也來勸道:“掌門師弟接手宗門,我們可也就是長老了,為了兄弟們的上位,你就勉為其難吧。”
    吳秋風也道:“就是,就是,書塵登位,我等就是太上長老了。”話說到這,突然臉色一黯。
    眾人言語不談,卻都深明其意,夏老在那一晚燃燒精血,強行提到先天,早已逝去,就葬在宗門後山。
    大夥心頭頓時沉甸甸的,見眾人沉默,白沐風一錘定音:“夏師叔對你期望極高,明日你去後山拜祭,後日,即可接任。”
    李書塵嗯了一聲,至此,終於沒有推辭。口中不由問道:“所有武具丹藥、修煉資源,我盡皆存入宗門庫房,但是木純祖師遺留十八功法,該存何處?仍然放於武技閣地下秘室嗎?”
    之前,祖師遺留功法由夏老看守,珍藏於武技閣地下秘室。由於夏老逝去,缺了祖師遺物的護道人,李書塵不禁有些戚然。
    白沐風想了一會,回道:“不,今後祖師遺物由你親自保管,從所有弟子中擇其善者傳授之,此等功法,非天分過人,習之無益,一千二百年來,也就隻你一人可通全文。”
    李書塵點頭,宋清風笑著解釋道:“此中深意,書塵你可明白?”
    李書塵不解問道:“請大長老明示”。宋清風與白沐風相視一笑,道:“宗門最上乘的功法武技,隻有宗主一人可以擇弟子傳授,則今後最出類拔萃的精英弟子,俱出宗主門下。”
    言盡於此,李書塵瞬間才醒悟過來,白沐風仍然是為自己坐穩宗主之位著想,自今天起,大玄門最出色的弟子,便都在自己門下,這宗主之位,可就坐得安穩如山了。
    白沐風目光蘊含深意,繼續說道:“南疆貧瘠,你接手後,不會久居此處,定要回玄元洞天提升修為,宗門自有風字輩的長老和張、吳兩人替你把著,你可從他們二人血裔中擇天資聰穎者授之。”
    李書塵一一應允,此時已漸漸明白幾位長老的苦心和手段,既保自己宗主地位穩固,也給張定月、吳新月承諾,令他二人傾盡全心輔佐自己。
    此事既已成定局,李書塵也不遲疑,全身心代入“準”宗主的角色。
    即刻將十枚靈石交由大長老宋清風保管,大長老老成持重,在師尊與自己離去之時,便是宗門最舉足輕重的人物。隨後,帶著張定月、吳新月兩人來到武技閣與庫房等處,將銀芒戒中資源一一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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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無數物料、資源從納戒中傾瀉而下,心中無比興奮,少有往外送東西也能如此激動的時刻。不由笑道:“今日方知,舍比得更開心。”
    張定月應和道:“掌門師弟語帶機鋒,暗合淵源,須知,‘舍’‘得’二字乃是我大玄門開宗字輩之首,看來木純祖師一千二百年前就已料定,會有掌門師弟這般大人物降生啊。”
    吳新月也湊熱鬧道:“‘舍得忘憂、南國風月’這八個字剛好排到我們這一輩,掌門師弟還沒來得及改名,如今又一個輪回重啟,這今後的字輩,可要您來定了。”
    李書塵一個激靈,暗道:“大玄門先後八代,恰如木純祖師隱退南疆的心境,如今我接掌宗門,又該將大玄門引向何方呢?倒是頗費思量。”
    正在這時,外門首席執事田義急急趕來,遠遠地隔著三丈便抱拳行禮道:“啟稟各位師兄,山下有無相宮特使持信箋相候,守山弟子接了,轉交田某,欲請掌門大師兄親啟。”言罷將書信舉過頭頂,鞠躬低首,極其恭敬。
    李書塵心中一笑,昔日田義是自己在雜役房的頂頭上司,這般靈活之人,在自己麵前,也變得如此拘謹。看他矮胖的身軀頭也不敢抬,再看身旁眾弟子,個個嚴肅行事,搬東搬西,一絲不苟,偶爾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之意。已略略明白,自己強闖山門之事,早已傳遍全宗,本是天殘之人,強勢歸來,隱隱已成大玄門第一人。
    無威則難禦下,白沐風師尊自始深知,所以才未雨綢繆,培養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隻是萬沒料到,自己早已青出於藍,是以莫名狂喜,迅速決定了傳位之事。
    當下輕點頭,手掌一揚,書信便平平飛向手中,輕啟封條,展開紙箋,略帶微笑,口中緩緩道:“田義辛苦,久未見麵,甚是想念。”
    田義頭仍然不敢抬,隻回道:“掌門師兄言重,此乃份內事,不敢居功。”李書塵哈哈一笑:“不必拘束,你不比旁人。”田義心中一暖,口中仍道:“屬下不敢”。
    此時信箋已展開,一股粉香盈鼻,李書塵邊與他們三人應答,邊掃閱書信。上麵僅書一行絹秀小字:“子時東山,故人相會,望君獨往,姝敬。”心中不由暗道:“這名為‘姝’的女子,乃是何人,既說故人,定然見過,為何竟然是無相宮之人,不知是敵是友。”
    閱完收入納戒之中,吩咐田義道:“告知無相宮特使,定準時赴約。”
    田義接令而去,一日忙碌無話。
    已過月上柳梢之時。
    東山乃是大玄門外不遠處一座矮山,李書塵踩著八步登雲,如風而至。
    到了山頂林深處,望頭頂朗月,心道:“多年前和張定月他們一起來此野遊,那時我身無靈力,他們到了山頂遊玩半個時辰,我才氣喘籲籲遲到,如今自己腳步輕點,轉眼即至,可是輕鬆之極,夜半孤山,獨具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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