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道疤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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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這座規模遠超青溪鎮、充滿了魚腥味、喧囂聲以及……濃濃危險氣息的海邊城鎮,蘇燼深吸了一口氣。
    流蘇那女人,果然是指望不上的。關鍵時刻掉鏈子,仿佛是她的被動技能。
    “蘇大哥……我們……我們怎麽進去啊?”蘇水兒看著鎮門口那些手持長矛、眼神不善地盤查著過往行人的黑甲守衛,小臉上充滿了緊張和不安。她師姐還昏迷著,她們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
    蘇燼沒有立刻回答,他拉著蘇水兒和那個簡易的拖板,上麵躺著水兒的師姐,用破舊的鬥篷蓋著,盡量不引人注目,躲在遠處一片可以藏身的礁石後麵,仔細觀察著鎮門口的情況。
    守衛確實很嚴格,對每一個進城的人都要盤問幾句,檢查包裹。尤其是對那些看起來麵生的、或者像他們這樣帶著傷員,雖然師姐被蓋著,但蘇燼自己這副尊容看起來也很可疑,更是反複盤問,甚至還有人被直接驅趕或帶走。
    “硬闖肯定不行,賄賂……剩下的銀子不多,而且目標太大,容易被盯上。”蘇燼冷靜地分析著,“看來……隻能智取了。”
    他觀察著人流。進城的有衣著光鮮的商人,有氣息彪悍的傭兵,有行色匆匆的本地漁民,還有……一些推著獨輪車、運送魚獲或雜物的苦力。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推著腥臭魚蝦的苦力身上。他們的衣著同樣破爛,身上也大多帶著海腥味和疲憊感,守衛對他們的盤查似乎……相對鬆懈一些?隻是隨意揮揮手就放行了?
    有了!
    “水兒,待會兒跟緊我,不要說話,低下頭,裝作害怕的樣子。”蘇燼迅速對蘇水兒低聲說道。
    “啊?蘇大哥,你要……”
    “別問,照做就是。”蘇燼不容置疑地說道。
    他等到一隊推著好幾輛裝滿魚獲的獨輪車的苦力隊伍即將進城時,迅速拉著蘇水兒和拖板,如同泥鰍般,極其自然地……混入了隊伍的末尾!
    他學著那些苦力的樣子,佝僂著腰,低著頭,臉上露出麻木而疲憊的表情,拉著後麵的拖板“混”在隊伍裏,向著城門走去。
    蘇水兒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極其聽話地低下頭,緊緊跟在蘇燼身邊,小手甚至緊張地抓住了蘇燼的衣角。
    靠近城門時,蘇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覺到守衛那審視的目光掃過他們。
    “喂!後麵那兩個!幹什麽的?!”一個守衛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厲聲喝道。
    蘇燼的心猛地一沉!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應對之策,走在他們前麵的一個同樣推著魚車的、看起來五大三粗的苦力頭頭,回頭不耐煩地對那守衛嚷道:“官爺!行行好!後麵那是我剛從外村招來的兩個幫手!家裏婆娘生娃,急等著用錢!您高抬貴手!這點茶錢您拿著!”說著,極其熟練地塞了幾枚銅錢過去。
    那守衛掂量了一下銅錢,又看了看蘇燼和蘇水兒那副“標準”的窮苦麻木樣子,以及拖板上那個用鬥篷蓋得嚴嚴實實、似乎真的“病入膏肓”的“家人”,最終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滾滾!快進去!別擋著道!”
    蘇燼心中暗鬆一口氣,連忙低聲道謝,拉著蘇水兒,隨著人流,有驚無險地……踏入了望海鎮的城門!
    一進入望海鎮,一股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氣味就撲麵而來!
    海水的鹹腥味、魚蝦的腥臭味、劣質朗姆酒的甜膩味、汗水的酸臭味、還有各種不知名香料、藥草、甚至……血腥味!全都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屬於這座海邊混亂之城的、充滿了原始生命力和危險信號的味道。
    街道也比想象的更擁擠和肮髒。坑窪不平的黑色石板路上,到處是汙水和垃圾。兩旁的建築更是風格混雜、新舊不一,既有幾座看起來頗為氣派、掛著鯨魚骨或船錨標記的石樓,像是本地大商會或幫派的駐地,更多的則是用黝黑的海邊礁石和朽爛的船板搭建的、低矮潮濕、搖搖欲墜的棚屋。
    人更是魚龍混雜。袒胸露臂、紋著海怪圖案、眼神凶悍的船工;皮膚黝黑、沉默寡言、背著巨大魚叉的漁民;穿著異域服飾、精明地兜售著各種海產或私貨的商人;三五成群、腰間別著彎刀、一看就不好惹的幫派分子;還有那些如同陰溝裏的老鼠般、在角落裏窺視、尋找著機會的小偷和乞丐……
    蘇水兒顯然從未見過如此混亂、如此“野蠻”的景象,嚇得小臉發白,緊緊攥著蘇燼的衣角,不敢抬頭。
    “別怕,跟緊我。”蘇燼低聲道,他的眼神則如同鷹隼般,快速掃視著周圍,評估著潛在的危險,尋找著落腳的地方。
    他知道,在這種地方,任何一絲的怯懦和猶豫,都可能引來餓狼的窺視。
    他沒有選擇去那些看起來稍微“正規”一點的客棧太顯眼,而且貴),而是徑直走向了靠近碼頭區域、一片更加破敗、也更加混亂的區域。那裏是苦力、低級船員和流浪者的聚集地。
    他在一條散發著濃烈魚腥味的、極其狹窄的小巷深處,找到了一家掛著“漁夫之家”招牌、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倒塌的小小……旅店?或許稱為大車店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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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老板是個獨眼的、滿臉橫肉、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名海草、渾身散發著酒氣和魚腥味的壯漢。他看到蘇燼背著個“死人”老夫子)進來,身後還跟著個小姑娘,獨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不懷好意。
    “住店?一天……五個銅板!先付錢!”獨眼老板粗聲粗氣地說道。
    蘇燼知道這種地方的規矩,也不廢話,直接數出五個銅板拍在櫃台上他之前搜刮蠍子頭目和那兩個黑市嘍囉,倒是弄到了幾十個銅板)。“要一間最安靜、最角落的房間。”
    “嘿,還挺會挑。”獨眼老板收了錢,扔給蘇燼一塊滿是油汙的木牌,“二樓最裏麵那間。記住!不準惹事!否則老子把你們三個都扔進海裏喂魚!”
    蘇燼沒理會他的威脅,接過木牌,背著老夫子,拉著依舊有些害怕的蘇水兒,上了那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斷裂的木樓梯。
    房間果然在最裏麵,狹小、陰暗、潮濕,隻有一扇關不嚴的小窗戶,勉強透進一點光線。裏麵除了一張硬板床和一張缺了腿的桌子,幾乎空無一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黴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五星級海景套房,帶獨立衛生間指牆角的破木桶)和全天候自然通風係統。”蘇燼放下老夫子和師姐,在心裏默默吐槽,“就是這裝修風格……有點過於‘廢土朋克’了。”
    雖然條件極其簡陋,甚至可能暗藏危險,但至少……他們有了一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
    在“漁夫之家”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蘇水兒那位重傷昏迷的師姐。
    蘇燼知道流蘇那枚神異丹藥隻是暫時吊住了性命,必須盡快找到真正的治療方法。他拿出之前山魁老人贈送的那塊刻有螺旋星紋的黑色金屬碎片,嚐試著將“靈台”感知力集中其上,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關於療傷或者“星淚草”的指引。
    然而,無論他如何嚐試,那金屬碎片都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冰冷堅硬。倒是他體內的那股“星燼之火”,似乎對這碎片散發出的某種極其微弱的氣息,產生了一絲……親近之意?仿佛……它們本就是同源?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蘇燼暫時放棄了研究,決定先去鎮上找找有沒有靠譜的醫館或者藥鋪。
    他讓蘇水兒留在房間裏照看師姐,並再三叮囑她鎖好門,不要給任何人開門,自己則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主要是把臉上的鍋底灰擦掉,免得太像逃犯,然後獨自出門打探。
    望海鎮雖然混亂,但畢竟是重要的沿海據點,醫館藥鋪還是有幾家的。蘇燼挑了一家看起來規模最大、也最“正規”的“濟生堂”走了進去。
    坐堂的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看起來頗有經驗的老醫師。蘇燼簡單描述了一下“家姐”的傷勢,並支付了相對“高昂”的診金,又用了流蘇給的碎銀子。
    老醫師仔細詢問了情況,又看了看蘇燼帶來的、之前從師姐身上換下來的、還沾著血跡的布條,上麵殘留的氣息或許能提供線索,沉吟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
    “這位小哥,恕老朽直言。你姐姐這傷勢……極其嚴重!五髒六腑恐怕都已移位破損,再加上失血過多,元氣大傷……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老朽這裏的凡藥,恐怕……回天乏術啊。”
    蘇燼心中一沉,但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那……老先生,您可知有什麽……奇藥或者方法,能夠救治?”
    老醫師捋了捋胡須,想了想道:“除非……能找到傳說中生長在隕星海深處、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不老仙芝’?或者……去求那些常年在隕星海中冒險尋寶的‘采星客’,看看他們手裏有沒有什麽能夠逆天改命的‘星辰精華’?再或者……就是找到那隻存在於南海傳說中的……‘星淚草’了。”
    “星淚草……”蘇燼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老先生,您知道哪裏能找到星淚草嗎?”
    “星淚草?”老醫師看了蘇燼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小哥,你打聽這個幹什麽?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據說隻生長在隕星海最中心的‘風暴之眼’附近的‘浮星島’上!那裏能量潮汐洶湧,空間扭曲,還有恐怖海獸和上古禁製守護!別說是我們這些凡人,就算是那些神通廣大的采星客,也是九死一生!我勸你……還是別做夢了。”
    風暴之眼?浮星島?蘇燼默默記下這兩個地名。看來蘇水兒說的沒錯,獲取難度極大。
    “那……采星客呢?鎮上哪裏能找到他們?”蘇燼換了個問題。
    “采星客?”老醫師撇撇嘴,“那些家夥,神出鬼沒,而且個個桀驁不馴,脾氣古怪。他們通常隻在特定的時間,比如每年一次的‘星潮節’前後,才會出現在鎮上,交易他們從隕星海裏弄出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平時嘛……要麽在海上,要麽就躲在鎮子西邊那片……‘星語礁林’裏潛修。”
    星語礁林……蘇燼再次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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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濟生堂,蘇燼的心情有些沉重。救治水兒師姐的希望渺茫,而關於隕星海核心區域的信息,也充滿了危險和不確定。
    他決定再去碼頭和那些魚龍混雜的酒館、商鋪轉轉,看看能不能聽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蘇燼在望海鎮的碼頭區域和黑市邊緣小心翼翼地打探了兩天,他可不敢深入黑市核心,還是小心為上。
    他確實聽到了一些關於隕星海和采星客的傳聞。
    有人說,隕星海深處有時會出現海市蜃樓,裏麵能看到上古時代的景象,但進去的人從沒有回來過。
    有人說,采星客不僅能在狂暴的星潮中生存,還能從中汲取星辰之力修煉一種獨特的功法,實力極其強大。
    還有人說,最近似乎有外來的大勢力,可能是蠍子,還是神機司?也在暗中打探關於隕星海核心區域和某種“墜落之物”的消息,搞得鎮上氣氛有些緊張。
    這些傳聞虛虛實實,真假難辨,但都指向了一點——隕星海,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神秘和危險。
    而他關於“星淚草”的打探,則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這天,當他再次來到之前那家魚龍混雜的“漁夫之家”旅店附近的酒館,想聽聽水手們的最新消息時,幾個看起來就不懷好意的、身上帶著濃重海腥味和煞氣的壯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聽說……你在打聽星淚草?”為首一個獨眼龍,望海鎮似乎特別盛產獨眼龍?用他那隻渾濁的獨眼盯著蘇燼,語氣不善。
    蘇燼心中一凜,知道麻煩來了。“隻是……好奇,隨便問問。”他平靜地回答。
    “隨便問問?”獨眼龍冷笑一聲,“星淚草可是‘海龍幫’嚴令禁止私下打探的東西!小子,你哪個部分的?懂不懂規矩?”
    海龍幫?蘇燼立刻意識到,這應該就是望海鎮本地最大的幫派勢力之一了,而且他們似乎……壟斷了或者說禁止了關於星淚草的信息?
    “我不是任何部分的,隻是路過。”蘇燼不想與他們糾纏。
    “路過?”獨眼龍眼中凶光一閃,“我看你是想……偷我們海龍幫的寶貝吧?!兄弟們!給我拿下!帶回去給幫主發落!”
    話音未落,幾個壯漢就獰笑著圍了上來!他們似乎常年跑船或在碼頭廝混,身手相當彪悍,配合也有一定的章法!
    蘇燼眼神一冷!他不想惹事,但麻煩卻自己找上門!
    既然如此……那就……打出去!
    他不再隱藏實力!“靈台”運轉!體內那已經能初步掌控的“星燼之火”瞬間湧入四肢百骸!他的速度和力量驟然暴增!
    就在蘇燼準備動手,給這些不開眼的海龍幫嘍囉一個“深刻”教訓的時候!
    一個冰冷的、如同刀鋒般銳利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海龍幫……什麽時候這麽威風了?連問路的都要管?”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平靜無波、手裏把玩著一把古樸短刀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酒館門口的陰影裏。
    正是道疤!他竟然也來到了望海鎮?!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那個獨眼龍看到道疤,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眼中充滿了……恐懼?
    “是……是你?!‘無影刀’?!”獨眼龍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身後的幾個嘍囉更是嚇得連連後退!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存在!
    無影刀?!這是道疤的外號?還是他在某些圈子裏的代號?聽起來……似乎名氣不小?而且……是凶名?蘇燼心中再次充滿了疑惑。
    “滾。”道疤隻說了一個字。
    那個獨眼龍如同得了大赦令一般,連句狠話都不敢放,立刻帶著手下連滾帶爬地跑了!仿佛生怕跑慢了就會被剁成肉醬!
    轉眼之間,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麵,就因為道疤的出現和一句話,而煙消雲散。
    蘇燼看著道疤,眼神複雜。“你怎麽會在這裏?”
    “路過。”道疤的回答依舊簡潔得讓人想打人。
    “……”蘇燼深吸一口氣,“多謝。”不管怎樣,對方又幫了自己一次。
    “不用。”道疤走到蘇燼麵前,將一張小小的、折疊起來的獸皮地圖塞到他手裏,“你要的東西,或許……這裏有線索。”
    蘇燼疑惑地接過地圖,展開一看,發現上麵繪製的並非普通的地圖,而更像是一張……潮汐圖?上麵用極其複雜的符號和線條,標注著隕星海近海區域不同時間和地點的……能量潮汐規律?以及……幾個被特別標記出來的、能量相對穩定或存在特殊通道的……坐標點?!
    “這是……”蘇燼震驚地看著道疤。這種東西,其價值……恐怕遠超千金!
    “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東西,或許……對你有用。”道疤的語氣依舊平淡,“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了。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
    說完,他再次深深地看了蘇燼一眼,然後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陰影般,再次消失在了混亂的街道盡頭。
    來去如風,神秘莫測。
    蘇燼握著手中這張可能關乎生死的潮汐圖,又看了看依舊人聲鼎沸、暗流湧動的望海鎮,以及遠方那片在暮色下顯得更加詭異和危險的隕星海。
    他知道,自己距離那些秘密越來越近了。
    但也意味著……距離最終的危險,也越來越近了。
    他收好潮汐圖,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轉身,向著“漁夫之家”的方向走去。
    他需要回去,和蘇水兒商量一下。或許……這張潮汐圖,就是她們尋找“星淚草”的……最後希望?而那些被標記出來的特殊坐標點……又隱藏著什麽秘密?是否與他自己追尋的“星辰本源”有關?
    新的線索已經出現,新的挑戰……也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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