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初元踉蹌著衝進風雪中，左手斷指處的金光如盞明燈。
    他聽見拍賣行內傳來何明遠的咆哮：“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十二道黑影破窗而出，靴底沾著的泥土在雪地上留下詭異的梅花印。
    “施主，向西。”老和尚的聲音隨風消散。
    初元本能轉身，卻見三具屍體從暗巷中暴起。
    他們皮膚泛著屍蠟的幽光，眼球凸出眼眶三寸，正是昨夜他親手埋葬的抬棺人。
    屍體喉嚨裏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指甲縫裏滲出墨綠色毒液，這是蠱毒門的“屍傀術”。
    “來得好。”初元低喝。
    他抬手揮向最近的屍傀，斷指處迸發的金光凝成實質佛文。
    屍傀在佛文灼燒下發出慘叫，皮膚剝落處露出森森白骨，胸腔裏竟蠕動著拳頭大的赤尾蜈蚣。
    初元瞳孔收縮，這正是南疆蠱毒門豢養的“蝕心蜈”，與何明遠袖中鱗片同源。
    雪地上突然浮現十二道血色陣紋。
    “小子，嚐嚐我何家的“三陰化骨陣”！”何明遠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十二名護衛同時咬破舌尖，鮮血滴入陣紋，陣中央浮現出三頭六臂的魔神虛影。
    初元聞到濃重的鐵鏽味，陣紋邊緣開始凝結冰晶，這是專門克製佛骨舍利的寒毒。
    “慈悲為懷？”初元冷笑，“那就讓你們嚐嚐慈悲的代價！”
    他咬破中指，將血珠彈向陣紋。
    佛骨舍利的金光與寒毒冰晶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十二名護衛同時倒飛出去，胸口浮現焦黑掌印，掌紋赫然是燃燈古佛的八寶蓮花印。
    “你……你到底是誰？”何明遠驚恐後退。
    初元沒有回答。
    他轉身衝入亂葬崗，身後傳來蠱毒門特製的“追魂釘”破空聲。
    月光下，亂葬崗數萬墓碑泛著慘白磷火，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三天前被野狗撕咬的夢境，此刻正在現實中重演。
    “哢嚓！”
    一塊腐朽的棺木突然炸裂。
    初元本能滾向一旁，卻見無數藤蔓從地下鑽出，藤蔓尖端綻放著猩紅曼陀羅。
    這些藤蔓竟是用屍體血肉澆灌而成，花瓣上凝結著墨綠色毒液。
    “受死！”
    十二道黑影從天而降，每人手中握著淬毒匕首。
    初元正欲反擊，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老和尚給的餅在腹中化作滾燙洪流，他的皮膚開始滲出金色佛紋，左手斷指處竟長出半透明的肉芽。
    “破！”
    初元暴喝一聲，佛文化作金色漣漪擴散。
    十二名殺手慘叫著倒飛出去，匕首在佛力灼燒下熔成鐵水。
    何明遠見狀不妙，轉身欲逃，卻被初元左手抓住後頸。
    “你……你怎麽會‘大擒拿手’？”何明遠驚恐萬狀。
    初元愣住。
    他並未學過擒拿術，但此刻雙手卻自然擺出佛門降魔手印。
    月光下，他看見自己映在何明遠瞳孔裏的倒影：眉心浮現燃燈印記，身後隱約有八部天龍虛影。
    “佛說……”初元聲音沙啞，“殺人即渡人。”
    他右手駢指如劍，刺向何明遠咽喉。
    卻在即將觸碰的瞬間，慈悲劫火突然反噬。
    何明遠趁機甩出“蝕心鱗”，鱗片化作碧色毒霧籠罩全場。
    初元踉蹌後退，撞開一座新墳的墓碑，跌入潮濕的墓穴。
    墓穴深處傳來詭異的心跳聲。
    初元借著佛文微光，看見一具白玉棺材懸浮在半空，棺蓋上刻著“廣寒宮”三個篆字。
    棺內躺著一名白衣女子，容貌與二樓雅間的清冷女聲主人一模一樣。
    女子眉心嵌著一枚冰藍色寶石，寶石表麵浮現出“秦可卿”三字。
    “砰！”
    墓穴突然震動。
    何明遠帶著蠱毒門殺手破頂而入，卻在看見白玉棺的瞬間臉色大變：
    “這是……太虛聖地的斬情劍塚？”
    初元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左手斷指處的肉芽竟穿透皮膚，化作細小佛紋融入白玉棺。
    女子睫毛顫動，冰藍色寶石發出刺目藍光，何明遠等人在藍光中化作齏粉。
    “你……醒了？”女子睜開眼睛，聲音清冷如冰。
    初元還未回答，墓穴突然被巨力掀開。
    一道黑影裹挾著腥風襲來，竟是被佛火重創的屍傀頭領。
    它張開嘴，噴出漫天赤尾蜈蚣，每條蜈蚣都長著何明遠的人臉。
    “小心！”女子抬手輕揮。
    斬情劍塚的白玉棺突然解體，化作三千道劍氣縱橫。
    初元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次睜眼時，已身處太虛聖地的問道崖。
    女子站在他身旁，指尖還沾著未幹的血跡：“我是秦可卿，你的引路人。”
    初元低頭，發現自己的斷指竟完全愈合，左手紋路與秦可卿的斬情劍隱隱共鳴。
    遠處，生死碑浮現出七個血字：
    “斬情證道，九死一生。”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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