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米價如山傾城下,我有奇謀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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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上京城的百姓如往常一樣,拿著米袋子,走向熟悉的糧鋪。
    然而,當他們看到糧鋪門口掛出的新價格牌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麽?一鬥米要三十文?昨天不還是二十五文嗎?”
    “掌櫃的,你這價錢是不是寫錯了?”
    糧鋪的掌櫃們,都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陪著笑臉解釋。
    “各位街坊,不是我們心黑啊。是進價漲了,我們也沒辦法,總不能賠本賺吆喝不是?”
    “就是就是,聽說北邊還在打仗,糧食運不過來,這糧價啊,怕是還得漲。”
    百姓們雖然怨聲載道,但米是剛需,罵罵咧咧幾句,還是捏著鼻子買了。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第三天,米價,三十五文。
    第四天,四十文。
    短短三天,米價漲了六成!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上京城中迅速蔓延。
    一些家底殷實的人家開始大量囤積糧食,這又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的緊張。
    而那些本就掙紮在溫飽線上的貧苦百姓,則是徹底慌了神。
    他們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米價,手中攥著的幾枚銅板,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話。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夏啟在的時候,也沒這麽離譜啊!”
    “那新來的林將軍,不是說要免農稅,讓我們吃飽飯嗎?怎麽這飯,越吃越貴了?”
    流言蜚語,開始在街頭巷尾滋生。
    當初神威軍入城時,百姓們有多期待,現在的失望就有多強烈。
    人心,這最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開始出現了微妙的動搖。
    醉仙樓裏,說書先生口沫橫飛地講著“將軍槍挑十八將,血戰永寧關”,台下的聽眾卻一天比一天少。
    大家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哪還有心思聽書?
    趙猴子蹲在酒樓門口,看著街上行色匆匆,滿麵愁容的百姓,急得抓耳撓腮。
    “這幫天殺的奸商!”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想不明白,主公明明是為了百姓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衝回皇宮,找到了正在和趙姝穎、楚文宇議事的林風。
    “主公!不能再等了!
    外麵的米價都快漲上天了!
    再這麽下去,老百姓都要餓肚子了!
    依我看,直接把那些糧鋪掌櫃的全抓起來,挨個砍頭,看他們還敢不敢漲價!”
    趙猴子急吼吼地說道。
    楚文宇聞言,臉色煞白,連連擺手。
    “萬萬不可!猴子將軍,此舉萬萬不可!
    如今城中流言四起,本就人心不穩。
    若再大開殺戒,隻會坐實了我們‘殘暴’之名,正中那些世家的下懷啊!
    屆時,他們振臂一呼,怕是……怕是城中會生大亂!”
    他急得額頭冒汗,這幾天,他為了科舉的事焦頭爛額,外麵糧價的風波更是讓他心力交瘁。
    他想過無數種辦法,比如強製限價,比如查封糧鋪,但最後都發現,這些手段治標不治本,反而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把米價炒到天上去,看著老百姓餓死?”
    趙猴子脖子一梗,硬是想不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好了。”
    林風終於開口了。
    他從始至終,都顯得異常平靜,仿佛外麵那場足以顛覆一個政權的糧食危機,與他毫無關係。
    他放下手中的一份卷宗,那是楚文宇剛剛呈上來的,關於科舉考試的初步章程。
    “楚大人,你做得很好。”
    他先是肯定了楚文宇的工作,然後才緩緩站起身,走到一張巨大的上京城地圖前。
    “猴子說的,有他的道理。對付餓狼,一味退讓是不行的。但直接動刀,又會傷及自身。”
    他指著地圖上的皇城位置。
    “他們以為,我缺糧?”
    林風的嘴角,逸出一絲冷笑。
    “他們忘了,這座城裏,最大的糧商,從來不是他們。”
    趙姝穎美眸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你是說……皇宮裏的官倉?”
    “沒錯。”林風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夏啟雖然昏聵,但也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偏執狂。
    他登基以來,橫征暴斂,搜刮的糧食財物,都堆積在皇城之下的地宮和官倉裏。
    他總覺得天下人都要害他,所以拚命地囤積物資。
    這些糧食,別說養活一個上京城,就是養活我五十萬大軍一年,都綽綽有餘。”
    楚文宇和趙猴子都驚呆了。
    他們知道皇宮裏有糧,但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
    林風沒有告訴他們,即使官倉沒有糧食,他也可以輕鬆獲取。
    “那……那我們趕緊開倉放糧啊!”趙猴子激動地一拍大腿。
    “不。”林風搖了搖頭。
    “現在開倉放糧,隻是解了一時之急。
    那些世家看到我們有糧,隻會暫時收手,等風頭過去,還會卷土重來。
    我要的,不是解渴,是……一勞永逸。”
    他的目光,變得像獵人看到了落入陷阱的獵物。
    “我要他們,把吃進去的,連本帶利,全都給我吐出來!”
    林風轉過身,眼中閃爍著智慧與謀算的光芒。
    “楚大人,你立刻以政事堂的名義,發布一道政令。”
    “第一,宣布上京城要進行大規模的‘以工代賑’。
    城中戰亂,多有殘垣斷壁,需要修繕。
    凡是上京城戶籍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隻要肯出力的,都可以去官府登記做工。
    工錢,不用銅板結算,用米票。”
    “一天的工,可以領一張米票,憑票,可以在官府設立的糧站,兌換五鬥米!”
    “什麽?”
    楚文宇這次是真的驚得跳了起來。
    “主公!五鬥米!如今市價四十文一鬥,五鬥米就是兩百文!
    一個壯勞力一天也掙不了這麽多錢啊!我們……我們這不是在虧本嗎?”
    “虧?”
    林風笑了。
    “現在虧一點,是為了將來賺得更多。
    你隻管照辦。
    記住,聲勢要大,讓全城的人都知道,隻要肯幹活,就能換到遠比市價便宜的糧食!”
    “第二,”
    林風的目光轉向趙姝穎。
    “姝穎,你帶人,在城中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設立四個大型糧站。
    把官倉裏的陳米,先給我拉出去。
    記住,隻收米票,不收錢。
    而且,要擺出堆積如山的架勢,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的糧食,多得是!”
    “第三,”
    林風最後看向趙猴子。
    “猴子,你的任務最關鍵。
    你帶上一幫機靈點兒的兄弟,都換上便裝,混進那些做工的百姓裏,還有糧站排隊的隊伍裏。
    給我把一句話,傳出去。”
    “什麽話?”
    “就說,"新軍仁義啊,看不得奸商欺負咱們老百姓,這是寧肯自己虧本,也要跟他們對著幹!’還有,‘聽說官倉裏的糧食堆成了山,這才剛拉出來一點點呢!’總之,怎麽能讓百姓安心,怎麽能讓那些糧商心裏發慌,就怎麽說!”
    一套組合拳打下來,環環相扣。
    楚文宇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林風,額頭的冷汗,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激動的熱汗。
    他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簡單的開倉放糧。
    這是一場不見刀光劍影的戰爭!
    以工代賑,解決了貧民的燃眉之急,穩住了底層。
    官府糧站,用遠低於市價的糧食,釜底抽薪,直接衝擊了整個糧食市場。
    輿論造勢,更是誅心之舉,將林風塑造成了為民請命的青天,而把那些世家糧商,徹底釘在了“奸商”的恥辱柱上!
    高!實在是高!
    這已經不是謀略,而是陽謀!堂堂正正,讓你躲都躲不開!
    ……
    王府。
    王康聽著下人傳回來的消息,臉上的得意之色,一點點凝固。
    “以工代賑?用米票換糧?”
    他猛地站了起來.
    “林風他……他怎麽敢這麽做?他這是在燒自己的錢糧,跟我們拚消耗!”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憂心忡忡地說道:
    “大公子,現在城裏都傳瘋了。
    好多百姓都跑去官府登記做工了,咱們的糧鋪,今天一整天,都沒幾個人上門。
    而且,官府的糧站,那糧食真的跟山一樣堆著,百姓們看了,心裏都有底了,沒人再搶著囤糧了。”
    王康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如果他們跟著降價,那之前高價囤積的糧食,就要血本無歸。
    而且,官府的糧價比他們低得多,他們根本降不起。
    如果不降價,那他們的糧食就一粒都賣不出去,隻能爛在倉庫裏!
    “他哪來那麽多糧食?”王康想不通。
    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王德庸最信任的老管家,臉色慘白地衝了進來。
    “大公子,不好了!太原溫氏、範陽盧氏和陳郡謝氏……他們……他們撐不住了!”
    “什麽?!”
    “他們三家的糧行,今天下午,已經開始降價了!
    比官府的糧站,隻高了一文錢!
    他們想搶在咱們前頭,把手裏的糧食拋出去,減少損失!”
    “混賬!”王康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跳起,摔得粉碎。
    他知道,聯盟,已經瓦解了。
    大廈將傾,各自飛。
    而他們琅琊王氏,作為這次行動的發起者,囤積的糧食最多,現在成了被架在火上烤得最狠的那一個。
    “爹……爹他怎麽說?”王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老管家嘴唇哆嗦著:“老爺……老爺他……又氣暈過去了……”
    王康癱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天旋地轉。
    他看著窗外,那座巍峨的皇城,在夕陽下,仿佛一頭蘇醒的巨獸,正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不自量力。
    他這才明白。
    林風不是在跟他們拚消耗。
    他是在……玩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