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自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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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來?”
    若說剛剛是慍怒,那這回的餘幼嘉,險些是要被氣笑了——
    一次登門討要人被拒絕,竟還有臉要來?
    這是見餘家落敗無人,吃準了會將三娘送予他為妾!?
    當真是好大的狗膽!
    餘幼嘉的眼中雷霆醞釀,一如風暴前的片刻寧靜。
    她的身後,二娘素來溫婉的臉上,拉著不發一語,隻埋頭哭泣的三娘上前,又緩緩牽住了餘幼嘉的衣角。
    二娘哀道:
    “是。那白鍾山自覺餘家落敗後必會貪圖榮華富貴,竟是連遮掩都不遮掩,當即就要帶三娘走,好在被咱們攔下。”
    “他原話是說再給咱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
    “若,若是屆時還不許,便......便......”
    二娘說到此處,無論如何,都沒能將後麵的言語說下去。
    餘幼嘉覺察不對,正欲開口,就見三娘咬著牙,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滿臉淚痕,心如死灰道:
    “我當初,給他留一方帕子。”
    “他今日說,若是我不給他做妾,他下次來時,就將這,這件事宣揚出去......”
    一言既出。
    哪怕是白氏,與二娘這倆早已經聽到過這句話的人,心中也是不免再次沉了沉。
    二娘幾乎是瞬間便咬住了唇,眼淚滾滾而下——
    糊塗!
    太糊塗了!
    雖然大周朝民風比前朝開放些,也有未婚男女婚前幽會的情況,可越是知禮的清流之家,越是遵循舊製。
    別說是沒婚約,就算是有婚約,往往也隻按照規矩行事送禮,並不逾矩。
    更別提現在還是拿著帕子上門,逼人為妾!
    這如何不令人委屈氣惱,恨鐵不成鋼?
    三娘眼見眾人不回答,越發惶惶,跪在床邊嚎啕大哭:
    “可,可我沒有,沒有與他私通!”
    “他從前裝的極好,我,我對他有些心喜不假,可也全沒有到忘記禮儀廉恥的地步!”
    “離開京都之時,那時,那時祖母決定聚家來崇安,我怕他回來之後不知咱們下落擔心,這才給他寫了封書信告知下落.......”
    “那帕子也是以示身份用的.......”
    “我,我當真不知道,他會,他會拿這件事出來說話,拿家中姊妹的清譽說事......”
    三娘可算是真真切切的又悔又懼。
    先前聽二姐說白鍾山是狼子野心的人時,雖她也是信了二姐,當即決定往後不再提白鍾山此人。
    可她到底是對‘狼子野心’這四個字沒什麽念想,可今日白鍾山一上門......
    全知道了,全知道了!
    餘家的女兒,哪裏會去當什麽妾!
    真若要有那麽一天,隻怕她甘願投井了結了自己,也不願出嫁!
    死有什麽可怕的!
    怕的是那白鍾山見娶她不成,拿捏她家中姊妹.....!
    如此,如此.......
    懊悔之意在胸腔翻湧,三娘哭的幾番力竭,白氏與二娘也是同哭,一屋子哀哀切切。
    餘幼嘉正是在此時開了口,略帶疑惑的問道:
    “那帕子上繡你名字了?”
    三娘一愣,否認道:
    “當然沒有!”
    女兒家雖也在帕子上繡些花樣,可哪裏會將閨名原原本本繡上去?
    如此,餘幼嘉就更加納悶:
    “那人家無論拿出什麽東西來,不認不就好了?”
    “再說那什麽家中姊妹的清譽與名聲......”
    餘幼嘉指了一圈屋內:
    “咱們都住這樣的草屋了,哪裏還有什麽名聲?他若來鬧,以言語汙蔑,咱們換個地方,換個名字,照樣又是一個好姑娘,咱們怕他什麽?”
    “況且——”
    餘幼嘉微微眯了眯眼,將視線重新放在了嘔血的白氏身上:
    “況且,母親與祖母既在一日,你的婚配,便由她們做主一日。”
    “餘家落魄不假,可母親還在,她是白家人,那白鍾山也是白家人,白家在白鹿書院餘威仍在,多次出任山長,白二爺也是靠白鹿書院出仕登科,便不能不顧忌名聲......”
    “加之他是自己來的,草草登門,還以言語威脅......所以那白鍾山要納三娘為妾隻怕是自己拿的主意,其他人都還不知道。”
    “咱們無法,難道其他人也無法,還不顧及臉麵?”
    與哭到要死要活的其他人不同,餘幼嘉的心思其實說簡單也很簡單,以一句話概括,那便是——
    若是她自己,哪怕真有肌膚之親,海誓山盟之約,隻要她不在意名聲,誰又能拿她如何?
    更何況,三娘壓根還沒同人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兒。
    至於一方帕子......
    在餘幼嘉眼中,這完全就是不需要在意的事情。
    唯一要在意的,或許就是強娶。
    可那白鍾山既已經被狼狽的打出去過一次,又不說‘我限你們幾日之內將人送來’‘有你們後悔的時候’等言語,而是拿女子的閨譽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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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處處細節中,皆暴露此人做事不夠果決狠辣,手段也不夠上的了台麵,夠不上‘強娶’所需要的條件。
    如此一來......
    “其他人...”
    白氏的言語打亂了餘幼嘉的思緒,白氏忽然作恍然大悟狀,連聲的咳嗽中難掩驚喜道:
    “咳咳,我,我知道了!!”
    “嘉娘,能否今日便送我回贛州廬山?”
    贛州?
    這變故連餘幼嘉也沒想到,正欲開口,便聽白氏激動道:
    “我反正都要死了,索性不惜此身!”
    “我,我這就回去,吊死在白鹿書院門前!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白鍾山意圖逼迫三娘為妾!”
    “誰敢欺負我的孩兒,我就要誰,聲名俱毀!”
    “娘!”
    “娘親!”
    二娘與三娘具是肝膽俱裂,驚叫一聲後,娘三個圍成一團抱頭痛哭。
    餘幼嘉則是好半晌之後,臉上方才浮現了一絲一言難盡的神情——
    雖她早早就知道,白氏真心對待二娘與三娘,將之視如己出,但哪裏想得到,白氏竟願意為孩子舍了自身?
    餘幼嘉本以為自己夠極端,沒想到對比母愛,她還是內斂了一些。
    如此慈愛,又有魄力的母親......
    對比之下,周氏可當真是......
    餘幼嘉一時有些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道:
    “倒也不用如此。”
    “白家不是隻有白二爺一房,若出嫁女不分青紅皂白,回門吊死山前,勢必連累到族中不明所以的其他人。”
    “我提起其他人的意思,便是在說白鍾山既有本事在姑母病重時上門逼表妹為妾,咱們也能修書幾封回白家告知家中叔伯族老。”
    “他們若不管不顧......屆時,我再親自帶您回廬山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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