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牽連與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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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
    餘幼嘉頂著死魚眼,注意著城門口的動靜。
    其實昨日知道白鍾山能尋到她們的住處後,她便想過最壞的情況,那便是此人還去打探了不少她們的事情,往後說不準會尋機會,處處為難於她們......
    不過好在,白鍾山並沒有做出‘帶著官兵掀攤’這樣喪心病狂的舉動,而是就停在了城門口。
    餘幼嘉心中沒有放鬆,反倒是疑惑之意更濃。
    周邊幾戶零星的攤販也俱是駭然,紛紛圍靠了過來,竊竊私語。
    如此情境之下,就見甲胄士兵中有一人,抬手一聲號令,城門上便有兩個早已準備好的士兵,將一具早已死去多時的屍體從城門上扔了下來。
    眾人一陣駭然驚叫,可餘幼嘉看的仔細,那屍體的脖頸處分明勒了麻繩,而且麻繩還不長。
    這並不是拋屍......
    而是懸屍,意在震懾。
    震懾......
    餘幼嘉看著那被吊起的灰衣人屍體,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利貞,周利貞的神情倒是很平淡,輕咳了幾聲,薄霧自淡色的唇畔而出,化為一團團令人看不仔細的煙霧,遮住了眉眼。
    不怕?
    還是沒見過那追殺他的人模樣?
    餘幼嘉略一猶豫,偏向了第二種,自家表哥如此柔弱不能自理,應當.....不會不怕罷?
    不過,這白鍾山是怎麽回事,怎會帶著明顯是官吏打扮的人,前來城門口懸屍.......
    餘幼嘉思緒一頓,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
    前日她去救表哥的時候,可將當時還不是屍體的灰衣人引去了另一駕車馬!
    她剛好前日引人,白鍾山剛好昨日造訪,今日又來懸屍......
    前日被她牽連的那輛馬車,怕不是就是白鍾山的!
    白鍾山遇見灰衣人,自覺是自己遭到了追殺,今日這才有此一事。
    連時間都會對得上!
    那灰衣人的武功看來還不夠到家......
    早知道多引兩個人去將白鍾山,她哪裏來有後頭的麻煩......
    餘幼嘉心中鬱結,卻也知道有些事無法強求,頗為遺憾的嘖了一聲,又見城門口處一陣喧嘩,赫然是又有一官兵正在宣讀新告示。
    由於餘幼嘉沒有往最前頭湊熱鬧,那宣告的聲音縱然再大,穿過人群,便也隻剩下了斷斷續續:
    “......此人竟意圖殺害縣令老爺的貴客!”
    “今日特此懸屍示眾,若有人能認得出此人,或知道他姓名,出身........”
    “但凡來官府稟告,賞銀五十兩!”
    話到此處,眾人又是一陣喧嘩。
    白鍾山顯然對此很是滿意,微微抬了抬手,便有小廝將一袋銀錢塞入了那官吏打扮的八字胡男人手裏。
    兩人相視而笑,而後便像是瞧不見城門口那雙眼爆突,麵目猙獰的屍體一般,相互招呼著,往城門內走去。
    官兵走了,喧囂散了。
    餘幼嘉的臉色,卻更臭了。
    她俯下身,對還在等熱飲的周利貞催促道:
    “表哥,快走吧。”
    “我想借你的車馬進城,跟上那兩人瞧瞧。”
    周利貞微微一愣,旋即起了身,邊走邊道:
    “表妹認得那兩人?”
    餘幼嘉沒有回答,轉身對四娘又吩咐了幾句,眼見城門口那兩人走遠,實在看不到蹤跡,這才翻身上了小九早已駕來的車馬。
    她滿心都在白鍾山與那官吏身上,小九也很識趣,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宛如閑庭散步一般的兩人,直到兩人進了府衙,又等了片刻,餘幼嘉這才收了視線。
    周利貞思忖著,為其解惑道:
    “那八字胡男人是府衙中的主簿,姓段。”
    “他職位不高,也不是崇安縣人,可卻是跟隨新縣令走馬上任的官吏,與新縣令分外親厚。”
    餘幼嘉聞言,算是疑惑稍解,又問道:
    “這位新縣令,最近可有什麽動向?”
    周利貞一愣,餘幼嘉耐心解釋道:
    “有沒有風聲傳出,說要大辦壽宴什麽的?”
    白鍾山來此如此快同縣令搭上線,總得有個緣由吧......
    餘幼嘉心有猜測,可沒想到周利貞細細琢磨幾息,卻道:
    “沒有此等傳聞,這位縣令除卻第一日走馬上任時露過一麵,其餘時候,都待在府衙中,他不喜呼朋喚友宴請賓客,也沒聽過如何尋歡作樂,甚至連府衙開堂時,也不出來,隻是......隻是貪。”
    ‘隻是’?
    餘幼嘉略微挑眉,周利貞眉眼微蹙,無奈道:
    “確是如此,就是純貪。”
    “莫說是你,我也鮮少見到如此搜腸刮肚也要想法子從老百姓手中挖銀錢的縣令,上到城中商賈的征稅,下到城門口百姓入城的幾文錢......”
    “所過之處,堪稱一文錢也不留。”
    餘幼嘉思索幾息,突然重複了一遍周利貞的言語,道:
    “從未見過外人?”
    周利貞斂住眸中倒影,微微頷首,餘幼嘉則是眯起了眼睛,沉默幾息後,突然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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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縣令叫什麽來著?”
    周利貞便道:
    “馬邦德。”
    餘幼嘉拍了拍自家表哥的肩,笑問道:
    “表哥覺得這個馬縣令的官位,是怎麽來的?”
    周利貞胸腔中的心跳隨著餘幼嘉拍肩的舉動而震顫,他歎息了一聲,再一次感慨表妹的聰慧,抬眼時眼中眼波流轉得越發輕快了些,卻仍故作疑惑道:
    “如此搜刮民脂民膏.......難不成,是捐官而來?”
    這與餘幼嘉所想一模一樣,所以當即冷笑一聲:
    “捐官,沒錯,就是捐官!”
    “可這世上的官位就那麽多,除了上頭的人,誰又不能白捏出幾個官位來,更何況有那麽多的候缺.......”
    “隻怕這馬縣令,是被後頭的人安排著頂替了別人的空缺而來,所以才久不見人!”
    如此一來,為何這新縣令一上任,便挖空心思的搜刮民脂民膏,又不喜見人......甚至連白鍾山為何來此,便全部都能說通了!
    她本以為這白鍾山為三娘而來,如今想來,若真為了三娘,早在京都時隻怕就將人強逼著接走了,又哪能等到現在呢?
    這白鍾山來崇安縣.......
    主要目的,壓根就不是三娘。
    若沒記錯,從二娘和三娘的言語中,可拚湊出那白二爺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如今正是從二品大員,安排個縣令之位,應當絕對是不在話下。
    父賣官鬻爵,子在後頭跟著吃些甜頭......
    吃甜頭也就罷了,白鍾山知道自家親眷在此地後,本該幫襯一二,可卻帶著三娘給的繡帕上門,意圖納三娘為妾!
    這表哥當的,還真是狼心狗肺!
    周利貞眼瞧著自家表妹的臉色越來越差,當即憂心道:
    “表妹......?”
    餘幼嘉嗬了一聲:
    “別叫我表妹,我不是你表妹。”
    周利貞瞳孔巨震,險些維持不住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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