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居中局中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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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寶貝?
這樣的事情,剛剛舅母都不先說?
餘幼嘉下意識皺眉,站起身:
“我去瞧瞧。”
她欲要往茶室外走,還沒邁步,就見周利貞也震袖起身,欲要同往:
“我也去瞧瞧發生了何事。”
“都怪我心不細,竟不知道內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餘幼嘉一蹙眉,忙將人按下:
“表哥,你都為了藥鋪和流民們憔悴成了這樣模樣,便不必去了罷。”
周利貞仍是帶著那塊青目遮,將動而未動,雖看不清表情,卻一派似笑非笑:
“表妹不說我都忘記了,我這段時日以來,為想辦法籌措藥材,維係藥鋪,救助百姓的操勞.......”
操勞二字,被他咬的稍重了些許。
他的聲音,莫名就被勾勒出了幾分調侃與揶揄之意:
“若是沒有我,說不準那些求藥的流民們早死了。”
周利貞的氣息清緩噴灑在餘幼嘉按住他肩頭的手腕上,餘幼嘉又拍了拍他,以示肯定,這才轉向李氏,問道:
“還沒問舅母,那人要怎麽處罰?”
“若是您為難,我去想辦法解決便是。”
隻是她一個人,肯定不擅長抓人。
說不準,還得去一趟前院,將周家幾個夥計都叫來,然後想辦法抓住那人,扭送官府......
餘幼嘉細細打算著,思索了幾瞬,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李氏的臉色不知為何更差了些,原本還算是光滑的額頭上多了數道橫紋,胸膛起伏,死死攥著袖口,顯然仍在氣頭上。
餘幼嘉想了想:
“要不我去報官?”
隻是不知道舅母被偷盜的寶貝是什麽,現下對竊物的律法又是如何判罰。
不然現下時局將亂,那賊人又熟悉周家,若是他很快就能出來,怕就怕攢動流民們回周家作亂......
老話怎麽說來著?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周利貞微微頷首,顯然是讚同餘幼嘉的說法:
“還是報官吧。”
“這天底下少誰都不少,將那賊人抓了,藥鋪還是一樣過活。”
餘幼嘉也是差不多的念想,所以開口道:
“舅母?”
李氏猛然回神,額間冷汗點點,餘幼嘉從袖口裏取了條最漂亮的帕子,正想上前給舅母擦汗,哪知李氏卻突然扣住了她伸出去的手,那力道之大,險些令餘幼嘉摔倒。
餘幼嘉有些莫名,好半晌,才聽李氏慢慢平複了下來,卻仍是緊緊扣著她的手腕,道:
“算了,不必去......他先前就百般阻撓我發現這件事,我今日好不容易抓到他顯形,已經驚擾了他......”
“他若生亂,那些百姓,那些百姓......”
“幼嘉,幼嘉,舅母沒有辦法,真的沒一點兒辦法了,他若生亂......”
果然。
這應該也就是餘幼嘉剛剛所想,擔心那人帶著流民回周家劫掠的事。
餘幼嘉安撫了幾息,李氏卻始終沒能安寧下來,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這幾句話。
她終於在舅母淩亂的思緒中品出了一絲不對——
這不是氣惱,而是惶然,焦躁,不安......與些許的,恐懼。
顯然,今日的事嚇壞了李氏。
餘幼嘉想了想,眯起眼睛細細看了茶室外一眼,突然輕聲問道:
“舅母說的盜寶人,是剛剛您斥責的那人嗎?”
“那人似乎一直在庭外沒走,連咱們說話都沒離開,肯定是打定主意要繼續作亂的。”
“咱們無論報不報官,趕不趕人走,那人無非就是在外頭,或是在周家繼續作亂。”
“您口口聲聲百姓,可總得先護著自家人吧?縱使不護著自己,不護著藥鋪,表哥還在這裏,您總得護著表哥吧?”
餘幼嘉稍頓,一字一頓的斟酌道:
“所以......還有個法子。”
“舅母,您若真的害怕,就喚那人進來,我願為您殺了那人。”
這話一說出來,李氏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死死盯著餘幼嘉,沒有言語。
餘幼嘉自然知道這種話十分古怪,可她發了狠,鐵了心要為李氏解憂:
“您不是害怕那人出了周家,帶了流民回來為禍嗎?”
“隻要讓那人出不了周家,一切都好說,況且您也說過那人忘恩負義,不是好人......”
李氏仁善,為這種人糾結猶豫,可她冷血無情,她不會手軟。
李氏渾身發僵,餘幼嘉想了想,抬腳輕輕踹了一腳身旁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對話,甚至已經開始自顧自倒茶飲茶的周利貞:
“表哥!”
這到底是周家還是餘家,怎麽周利貞比她還氣定神閑.......
周利貞被踹,手中茶盞差點兒脫手,卻隻笑著言語道:
“表妹,你糊塗了?”
“怎麽可能是剛剛那個男人?”
“他難道能碰得到母親的寶貝嗎?”
餘幼嘉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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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的寶貝,通常在內室,也就是在妝奩,私匣之中,這種鬼東西,莫說是外男,就說是丫鬟婆子,大鎖一落,也很少有能接觸到的......
所以,想必是個女子。
而那女子想必又和舅母十分親厚,能碰得到寶貝。
舅母既惶然自己信錯了人,又恐懼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畢竟見一鼠而見群鼠,能被抓到一隻‘老鼠’,早不知有多少老鼠做了多少亂......
餘幼嘉有些了然,道:
“那人是女子,咱們難道就不想辦法了?”
“總得拿個主意出來吧?”
殺?
還是不殺?
周利貞似乎在沉思,幾息之後,又特地詢問道:
“母親...您覺得呢?”
李氏沒有言語,她原先發顫的身形停了,扣住餘幼嘉的手,也慢慢鬆了。
她的神情極緩,往日的精明幹練一掃而空,突然隻留下了一個無措的尋常婦人。
她呢喃道:
“......我不知道......”
還是太仁慈了!
餘幼嘉心裏嘀咕了一句,實在受不了這凝滯的氛圍,正欲開口,便聽茶室外又有人腳步,不過兩三步,那人便躬身站定在茶室外,行禮道:
“東家,少東家,表小姐......剛剛有個侍女,神色慌張的想開後門逃走,被攔了下來,咱們在她身上搜出了一根金簪子,顯然不是那侍女能夠用得起的東西,所以特來討主家示下。”
餘幼嘉掃了一眼,原是一個膚色黝黑,麵相老成,看不出年歲,氣息沉穩,寬肩壯腰,一身虯結的肌肉幾乎要撐破衣裳的漢子。
她站了起來,幾步從那漢子手中接過金簪子,又問道:
“那侍女呢?”
黑皮漢子甕聲回答:
“被咱們搜出簪子後,許是知道自己罪責難逃,趁著咱們不注意,竟是投井了。”
好好好,這回連動手都不必了。
餘幼嘉心裏一鬆,撚起簪子回到舅母身邊,問道:
“舅母,若沒記錯,這是舅舅給您留的簪子......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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