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無禮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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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問到了嘉妹。
二娘想起仍躺在床上高熱不斷的妹妹,心中一跳,臉上也沉了下來,隻言簡意賅道:
“公務繁忙,不便相見。”
“你們也不必多擔心什麽,崇安城中雖隻有娘子軍駐守,沒幾個男子,可每個都敢說自己是一個能頂三個男子的好手。”
“隻要你們別犯糊塗,做出些失禮的事情,在見到謝先生之前,便可以一直待在城內,有什麽需要的,可以隨便找一位巡邏的娘子軍說,自然有人上報到雜勤處,為你們帶來。”
雖然隻是平常的囑咐,可這言語裏內含的意思甚多。
朱焽神色一怔後,便微微頷首,朱載卻又是猛然抬起頭,滿臉難以置信道:
“未見到謝先生,一直待在城內......?不能出城?”
“原先你怎麽沒有說這話?”
這是什麽意思.......
軟禁?
扣押?
朱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二娘,那雙本應俊俏,明朗,澄澈的少年眼瞳中,早已有所雛形的窺伺之意一時難以掩藏。
朱焽好性子,為阻止一場鬧劇而連連出聲勸慰:
“沒事的阿弟,隻是一件小事,什麽時候說都是一樣的。”
“使者也勿怪,我阿弟一向是這樣的脾氣,他脾氣烈,但是個好孩子......”
朱焽素來溫吞,按理來說,他的勸慰素來是很有用的。
但架不住二娘切切實實對上了淮南王家二公子的那個眼神。
二娘不知道如何形容那個猶如幼獸窺探獵物的眼神,但她知道,此人若是反應過來,絕對不妙。
朱載被阿兄勸慰,又有些不甘,咬著牙還要說些什麽。
二娘本就膽戰心驚,眼見此人竟還要開口,一時間心頭一跳,下意識先前兩步,一巴掌呼在了對方臉上——
【啪!】
這一巴掌奇響無比,莫說是打人的,被打的,還是旁觀此事發生的,都在一聲巴掌聲後,愣在了當場。
朱焽目瞪口呆,一時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而朱載,半邊臉雖紅,可眼神一下便清澈不少。
二娘心裏一橫,奮力挺直身板,高聲道:
“本是你們非要進城見謝先生,如今放你們進城,你們卻又說不能出城?”
“你們今日若沒有見到謝先生,今日要走,明日要來,那崇安城還封什麽城?!”
“我還讓你們可以對巡邏的娘子軍們說明要什麽東西......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說你們若不搗亂,便可以隨意走動!”
“不管你們如何想,但餘縣令與崇安已經仁至義盡!”
二娘想學著潑婦罵街,將此事糊弄過去,可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麽罵人的話來,隻得咬牙道:
“隻有你這臭小子一見麵就摸我,現在又說七說八胡亂揣度,為難他人.......”
“天下人裏,就數你最壞了!!!”
“你們能待就待,不能待在城內就自己翻過城牆走,不過我們可不會給你們架雲梯!”
可沒見過能有人翻過四五丈高的城牆......
若是這兩兄弟能翻,那娘子軍們隻怕也抵不住,她認了,她去向嘉妹領罰!
二娘自覺自己潑了好大一盆髒水給淮南王家的二公子,一時間也不敢多待,對著朱焽指了個方向,又道可以隨意問路,便匆匆離開。
朱焽顧忌著阿弟,沒敢留人,而朱載,臉上頂著好大一塊指印,待在原地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朱焽溫聲寬慰道:
“這位小吏官許是有些生氣,胡亂說了些話,阿弟不要往心裏去......”
“她們不知道咱們,可你仔細想想其實也知道,憑你的武藝,如此兵卒寥寥的崇安,怎麽能困住你呢?”
“況且還是那句話,既謝先生能待在崇安城,那崇安肯定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
朱焽盡心盡力勸了一陣,本以為差不多,可抬眼一看,卻見自家阿弟仍是一臉怔愣的模樣,不免奇怪:
“......阿弟?”
朱載猛然回神,捂住了臉:
“阿兄,你剛剛說什麽?”
費心費力說到口幹舌燥的朱焽:“?”
朱焽看了一眼早已空蕩的街道,又看了一眼阿弟臉上的紅雲,好笑道:
“我說,人早已經走了——”
朱載臉上的紅雲頓時更鮮豔了些,他咬牙道:
“她打我!”
“我,我.......”
朱焽拍了拍阿弟的肩膀,笑道:
“沒事,我知道你不會做出什麽無禮的事情......”
朱載想起剛剛出帳時相撞的場景,眼神頓時有些心虛:
“那我要是,真的做了什麽無禮的事情呢?”
朱焽:“?”
朱焽沉默,朱焽不解,朱焽選擇大義滅親:
“那你去給剛剛的官吏娘子下跪,求她饒了你。”
朱載別別扭扭:
“男兒膝下有黃金......”
“況且我剛剛也是不小心才碰到......”
朱焽曲指,輕輕敲了一下阿弟的頭,旋即領著阿弟追著剛剛官吏娘子消失的方位而去。
事實證明,二娘這麽胡亂一出招,誰也沒有再談及無法出城的事。
朱焽帶著自家阿弟一邊走,一邊無奈道:
“阿弟哪裏都好,做事就是太不沉穩了些,怎麽能對人家官吏娘子不敬呢?”
朱載不敢吭聲。
朱焽又歎:
“現在倒好,一個願意管咱們的人都沒有,你還說沒法子出城,現在這樣,和整座城池是咱們的有什麽區別?”
朱載又不敢吭聲。
朱焽有意逗弄,又歎:
“若是尋到了人家,人家娘子與親眷不肯原諒你,非要你負責娶她為妻,又怎麽辦才好?”
朱載又不敢吭......
朱載這回吭聲了,還急急忙忙道:
“人家娘子能說出餘家事,想來身家也清白,不會有這樣胡攪蠻纏的事。”
“不過若是真有.......”
若是真有,那其實也沒什麽。
總歸,父王與母妃對他並不上心,他也不需要繼承世子之位,娶一個身份高娘家好的妻子。
隻尋自己喜歡的人成家便好,有什麽不能娶的?
朱載本以為自己毫不在意,可抬眼,對上兄長那雙略帶揶揄的含笑雙眼,頓時又有些忍不住。
他別扭道:
“阿兄看我做什麽?”
“我都答應勉為其難娶她,難道還不行?”
朱焽不語,好半晌才輕笑道:
“阿兄看看到底是什麽個‘勉為其難’法,能讓你的臉紅到脖子.......”
朱載下意識捂住臉,滾燙的氣自指腹手掌處傳來,他頓時焦急,喊道:
“阿兄——!!!”
朱焽沒忍住笑,趕忙加快腳步,免得被阿弟惱羞成怒痛擊。
兩兄弟一前一後,繞過街巷。
朱載身姿敏健,不過幾步便追上了逃跑的阿兄,正要讓阿兄不許再胡說,卻見阿兄頓住步子,似是愣在了原地。
朱載一邊繞過阿兄,一邊問道:
“又怎麽.......”
後頭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下一瞬,他也看到了前麵的場景。
這條街巷旁,便是新開墾出來的農田,一大片翻過的農田彌散著泥土獨有的氣息。
而最矚目的,則是繞農田而立,一塊塊不過半臂高的木頭。
每一塊木頭上,都雕有姓名,年齡,少數還有幾句生平......
靈牌。
不是木頭,是靈牌。
此處的地下,是無數人的埋骨之所。
? ?我看大家好像有點誤會,其實太宗和廢太子相爭的事,和寄奴的關係其實並不大......饒舌的厲害之處在於擾亂心智,沒辦法對心智堅定或淡然如閑雲出塵的人造成困擾。
?
寄奴最多隻會耍些小心眼,更不敢殺廢太子,因為怕殺了後,發現自己的分量不如某些人。
?
這兩兄弟最後會相爭,最大的原因其實還在後麵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