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天賦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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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不行。
這個念頭剛出,便被餘幼嘉掐死在腦海之中——
有些事,不由得她說了算。
她看這二人的脾氣和善溫吞,但若當真湊在一起,未必不會成為兩團人人揉捏的麵團。
萬事還得看二娘心願。
其次......
話說,為什麽感覺她這個念頭,頗有些熟悉感呢?
她先前好像也點過表哥和二娘的鴛鴦......?
她以為兩人很般配,結果到後頭,這兩人可不隻是相互猜忌那麽簡單......
還是別亂點鴛鴦譜了。
餘幼嘉心中暗道一句,還是將挑重的話頭放在了自己覺得更重要的東西上:
“既已吃完麵,那你們需得和我再說說——”
那頭本在愜意的朱載聽了半句話,連忙做出停下筷子做出一副欲要去喉嚨裏扣荷包蛋的架勢。
他的動作嚇了桌上另外幾人一跳,二娘忙道:
“二公子,你這是做什麽?”
朱載掐著自己的喉嚨,神色誇張:
“為防朱縣令挾蛋圖報,威脅我阿兄......我試試能不能把剛吃的荷包蛋吐出來還給你們。”
這混小子!
哪有挾蛋圖報這種說法!
能不能不要在無關緊要的東西上如此警惕?
餘幼嘉斜了對方一眼,頗有些無語:
“......需得和我再說說平素淮南的商隊走商,崇安到淮南這段路,幾日能折返?”
朱焽笑的前仰後合:
“我自淮南啟程時,帶著不少輜重,也不過五日便至崇安轄內,今日崇安的娘子軍們出城時我看在地頭看了一眼,貨品帶的不如我來時多,想來應該會快一些罷。”
五日......
那一去一返,起碼是十日,還得在淮南想辦法賣出貨品,再置辦個體麵些的鋪麵人丁,用以紮下腳跟,難免多寬限幾日.....
餘幼嘉正要記下,便聽一旁的朱載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若有所思道:
“應當不止。”
餘幼嘉立馬轉過臉,朱載眼見幾人齊齊看向自己,雖又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牛皮紙來。
二娘見此,連忙撤了桌上的碗筷,又仔細擦了擦他麵前的桌麵。
朱載見了,先是一頓,旋即才將牛皮紙徐徐攤開——
牛皮紙十分簡陋,幾乎隻草草畫就三個方位。
隻消一眼,餘幼嘉便瞧出著此圖畫的赫然正是崇安,平陽,與淮南。
這三者中,崇安隻是縣,而平陽與淮南則是更大的府?,下麵有不少縣,所以崇安隻有一個小圈,另外兩個的地盤則是大上不少。
而三者之中,獨屬於平陽的那塊地盤上,又有不少星星點點的標記。
這些標記是......
餘幼嘉似有所感,便聽朱載繼續說道:
“阿兄平素不隨商隊,所以並不清楚,五日的路程已是拖長,而這一條路,往後也會越來越不好走。”
朱載眼神落於牛皮紙之上,神色是其他人都未曾見過的認真堅毅:
“先不說如今隨處都是往南地流亡的流民,若被他們發現攜帶貨物,便會被哄搶的事。”
“單是說崇安淮南兩地通商需要借道平陽的事情,便夠喝上一壺。”
平陽.....平陽。
餘幼嘉仔細品味這兩個字,隱約有些覺察出朱載想說什麽:
“平陽有古怪?”
朱載抬頭,有些詫異的看了餘幼嘉一眼,方才頷首:
“正是。”
“平陽與淮南平素交情不錯,按道理來說,往常以我兄弟二人的身份借道平陽理應暢通無阻,可這回卻全然不是這樣。”
朱載輕輕揣摩自己畫下的這副地圖,在平陽上隨手點出幾個點位:
“此處,此處,還有此處......這些地方原本沒有關口,但我們來時,不但有了關口,而且還得細細盤查身份。”
“那些盤查的官兵人高馬大,軍紀嚴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走動時大多隻有左右擺動,右手則是貼近腰身......”
“阿兄,你可有瞧出來什麽?”
餘幼嘉順著朱載的詢問,轉而看向朱焽,朱焽神色仍是溫柔,但這回卻難掩兩眼空空的茫然:
“什,什麽?”
走商盤查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他連那些地方原來沒關口也不知道,哪裏又能知道右手貼近腰身又能看出來什麽?
朱焽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他身為讀書人對某些俗務並不通擅,餘幼嘉收回視線,想了想,方才說道:
“......他們是老兵?”
能被朱載單獨拎出來提的事,一定不一般。
餘幼嘉隻要順著對方的思維想,很容易便能想出來些許關鍵之處——
她平日裏為了方便防身,亦或是,出手。
通常都將手貼近藏身的武器處,一旦有什麽危險,立馬便能有所反應。
但這,可不是手下沒有幾下招式的該有的習慣。
那些人既然有這種習慣,便肯定是起碼受過一陣子操練的老兵.....亦或者說,精兵。
這回,朱載看餘幼嘉的眼神,便從略微有些詫異變成了鄭重。
兩兩對視,朱載點頭:
“正是如此。”
“多數人若有精兵強將,一定會想辦法調配到自己身邊,將自己護的如鐵桶一般,可咱們卻是在遠離平陽都城的出關口碰見那些老兵。”
“這若不是平陽如今兵強馬壯,連這樣軍紀嚴明的老兵都不放在心上,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餘幼嘉臉色越發凝重,沒有猶豫,直接道:
“他們故意將精兵強將調派到關口扼守。”
“一來若是朝廷派兵清繳,老兵持重,短時間內不會悲報頻傳,喪失軍心民心,致使平陽兵敗如山倒。”
“二來,這位平陽王隻怕......”
後麵的話,餘幼嘉沒有明說,但她與朱載對視一眼,便知道彼此間想的大致相同——
造反就是造反,沒人不想得到皇帝之位。
可平陽自去年反叛,積攢聲勢,卻一直沒有更多的舉動。
隻怕是一直等著寒冬過去,就等開春好行軍的時候,想著反攻朝廷,攻城略地!
時下本就時局不穩,若能連攻奪幾個州縣,流民們...不,天下人見如此聲勢浩大,還不速速拜服於平陽?
如此一看,平陽王的行事作風,倒是頗有些武人所崇尚的威猛豪勇。
孤注一擲,也不顧及萬一後頭有什麽閃失......
餘幼嘉心裏嘖了一聲,又看了看那張牛皮紙:
“所以,商隊這回並沒有你們兄弟二人的身份作掩,若又恰巧碰到平陽對崇安有所舉動,隻怕崇安歸於平陽,反倒比商隊歸於崇安還快?”
但,如今的崇安境況,當真適合被別人接管嗎?
餘幼嘉沉默不語,朱載本欲收起牛皮紙的手一頓,見終於有人懂自己意思,便也沒再藏著掖著,他手指點在平陽邊境某一關口之上,道:
“正是如此,我看來看去,都覺得崇安的方位極好,不僅可做樞紐,還易守難攻,若是能占據此地,無論往後往何處開拓,都能占據一席之地,但是......”
但是?
餘幼嘉生平最恨說話說一半的人,但好在,朱載的後半句話,突然就解了她的急躁:
“但是,據我一路觀察,平陽雖往外開拓之意十分明顯,但距離崇安最近的一個關口卻仍如從前一樣,一點也沒增派人手,就好似平陽王一點也沒準備取崇安一般......”
“可惜我先前見到那些老兵排兵的軍紀時,分明還覺得人家的操練習慣有些像是從前那位大名鼎鼎長平侯的部下,但他那樣老辣的大將,想來不會注意不到崇安。”
“真奇怪,也不知平陽王的陣前大將到底是誰,又緣何放棄崇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