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空氣凝固得能掐出水來。
    兩人一言不發，祝恩連看都懶得看林智一眼，恨不得把這個人的存在從記憶裏抹掉。
    可林智偏不如他所願。
    “我送你的那個小驚喜，還滿意嗎？”他帶著滿臉笑意，側過身盯著祝恩。
    祝恩目視前方，雙臂抱胸，語氣冰冷：“想威脅我，下次找幾個像樣點的人吧。連個玻璃都砸不碎。”
    林智依舊掛著笑，像是在享受這份對峙：“不過，看你隊友的反應，好像還是嚇到了吧。”
    祝恩輕哼一聲：“連小學生都嚇不倒你的手下。”
    他忽然做出一副假惺惺的驚喜表情，“啊對了，這已經被驗證過了——你的人輸給一個八年級生，你說丟不丟人？”
    林智的笑意瞬間一僵，眼底閃過一抹怒火。
    “我知道公文包在你手裏。”他收起虛偽的閑聊，直切主題。
    祝恩歪著腦袋，一臉無辜：“什麽公文包？”
    林智咬緊牙關：“少裝蒜，除了你，不可能有別人。”
    他壓低聲音，吐出威脅，“按時交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叮——
    電梯門在六樓緩緩打開。
    林智站直身子走出去，卻雙手撐在門邊，擋住了關門的軌跡。
    “失陪了，我要去看我的心理醫生。”他重新勾起那抹假笑，隨後才鬆開手，讓電梯門合上。
    祝恩靠在電梯壁上，搖頭自嘲：“真是的，這家夥什麽時候能徹底消失？”
    電梯一路升至頂層，他甩掉腦中關於林智的煩心思緒，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快步走向奶奶的病房。
    他敲了敲門，等了幾秒才推門而入——
    腳步忽然一頓。
    床上的奶奶已經光了頭，卷發無影無蹤，整個人比上次見時更瘦更白。
    上次她就已消瘦如紙，如今更讓人揪心。
    “多久沒見了，怎麽變成這樣……”他低聲呢喃，眉頭緊蹙。
    可床上傳來輕微的翻身聲，他立刻換上一抹溫暖笑容。
    “祝恩？”奶奶緩緩睜開眼，聲音沙啞許多，顯然是化療的副作用。
    “奶奶。”祝恩快步走過去，將她輕輕抱在懷裏。
    懷裏的身體冰涼得讓他皺起眉。
    “你還好嗎？”他的語氣滿是擔憂。
    奶奶輕輕推開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用那種憐憫的語氣，我還活蹦亂跳著呢！”
    祝恩忍不住失笑：“當然知道你還活著，我隻是想確認你的感覺。”
    “挺好的。”她咧嘴笑，哪怕身體疼得厲害。
    “吃得好嗎？睡得怎麽樣？醫院照顧得行不行？要不要多請幾個護士？飯菜呢，好不好吃？”祝恩一連串的問題拋出。
    奶奶被逗得笑出聲，冰涼的手覆上他的手：“一個一個來。”
    “我睡得還不錯，就是胃口不如從前，這裏的飯菜確實一般。”
    “需要什麽盡管說。”祝恩認真道。
    “不用不用。”奶奶搖頭，“我女兒把我照顧得很好。”
    她忽然露出得意笑容：“別被我的樣子騙了，吳醫生剛來過，告訴我最新的化驗結果。”
    祝恩心頭一緊：“怎麽說？”
    “別擺出那副喪臉，自己去抽屜裏看。”
    祝恩快步翻開抽屜，目光掃過化驗單——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下，指標並沒有嚴重異常。
    “看吧！”奶奶像是贏了賭注，“血紅蛋白和紅細胞壓積還是低了點，貧血而已。白細胞有點高，說明有小感染，但除此之外，治療反應很好。”
    祝恩將報告放回，緊緊抱住她。
    “擔心我了？”她笑著拍他的背。
    “當然，我很在乎你。”
    “傻孩子，別擔心。奶奶恢複得不錯呢。”她伸手捧住祝恩的臉，冰涼的手卻帶著暖意。
    “為了讓你放心，我還交了幾個新朋友呢。”她眉眼彎彎。
    “朋友？”祝恩挑眉。
    “每天早上護士推我去花園曬太陽，和園丁成了朋友；護士也和我更熟了；隔壁病房的老爺爺，我們隔著六尺聊天，怕傳染給對方；還有個年輕病人偶爾來找我傾訴心事。”
    “不會太累嗎？”祝恩擔心。
    “一點都不累，我喜歡聽別人講煩惱。”
    “叫什麽名字？”
    “林津！那小夥子很不錯。”
    祝恩看她的笑容，心裏踏實了些：“要是遇到麻煩，一定跟我說。”
    “放心，我很會看人。”
    “才怪，你心太軟。”祝恩失笑。
    這時，鬧鍾響起——提醒他該回雲海娛樂錄《未來之星》了。
    “要走了？”奶奶問。
    “嗯。”祝恩遺憾地點頭。
    “那去吧，你好久沒工作了。”
    “嗯，很快再來看你。”祝恩笑著起身。
    “下次見我，一定是我能跑能跳的時候。”
    “我等你。”
    奶奶目送他離開，躺回床上準備休息。
    忽然，門被推開。
    她以為是祝恩忘了東西，抬頭一看——卻是吳醫生，氣喘籲籲、滿頭冷汗。
    “祝恩在嗎？”他開口就問。
    “剛走。”奶奶一臉疑惑。
    吳醫生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糟了！”
    話音落下，他轉身飛快衝出病房，隻留下滿臉不解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