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石碑浮出水麵的刹那，淩淵的斷角突然迸出灼目的金光。他龍尾掃開纏上腳踝的姻緣線，逆鱗灰凝成的刀刃劈向白鹿銜著的紅線，卻在觸及鹿角的瞬間被震得虎口發麻——那銀鈴上"言"字的最後一筆，竟是用寒霖的霜魄凝成的冰晶。
    "鬆口！"言兮的白發絞住白鹿脖頸，巫蠱絲刺入它琉璃般的瞳孔。鹿眸中映出的卻不是她的麵容，而是寒霖跪在往生河眼的畫麵——青年仙君右眼淌著金血，手中銀針正將白鹿的魂魄縫入石碑，"師兄連畜生都不放過......"
    白鹿突然仰頸長嘶，銜著的紅線化作赤焰。對岸山崖轟然炸裂，碎石滾落處露出個幽深洞穴，洞內傳來的呼吸聲震得江水倒流。淩淵的豎瞳驟然收縮："燭龍塚？"逆鱗灰卷住言兮暴退三丈，"那瘋子把燭陰的眼珠子挖來鎮碑了？"
    洞穴深處亮起兩輪血月。戴著青銅儺麵的祭司踏著屍骸走出，手中骨杖掛著三百串人牙："龍君錯了。"他掀開儺麵，腐爛的半張臉爬滿咒文，"是燭龍自願剜目贈寒霖——"骨杖點地，洞穴中伸出條赤色龍須纏住言兮腳踝，"換他鎮守三界晝夜交替之秘！"
    褚七娘的血傘突然橫斬龍須。傘麵往生蝶撲簌簌落在斷須上，竟將其腐蝕成黑水："黎陽部的老鬼還沒死透？"她傘尖挑起祭司的骨杖，露出杖底暗藏的霜紋，"當年寒霖屠你全族取燭龍血時，你跪著獻上的可不隻是眼睛......"
    "還有我兒的生辰帖！"祭司突然暴起，骨杖刺穿自己胸膛，掏出血淋淋的命牌砸向江麵。牌上"黎昭"二字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凝成個赤發少年的虛影——那少年眉心嵌著燭龍逆鱗，手中握著的正是寒霖的霜劍。
    言兮的銀鈴纏住命牌，巫蠱絲卻穿不過少年周身的赤焰："黎陽部的燭陰之血......"她瞳孔中黑蓮焰暴漲，"難怪師兄當年非要屠盡西南十八寨！"
    洞穴中的呼吸聲突然加重。赤色龍須暴雨般刺出，每根須尖都綴著顆人眼珠子。淩淵的逆鱗灰凝成穹頂，卻在觸及龍須時被灼穿："操！這玩意沾過黃泉業火！"他龍尾掃碎三根龍須，斷口處噴出的岩漿卻將江水蒸成血霧。
    黎陽祭司突然跪地長嘯。他腐爛的半張臉剝落，露出底下跳動的燭龍逆鱗："寒霖以晝夜為賭注，要換河主一世長安——"鱗片突然炸開，赤焰中浮出卷泛黃的帛書，"龍君可敢接這生死局？"
    帛書展開的刹那，江麵晝夜驟變。旭日與血月同時在穹頂旋轉，言兮的銀鈴在明暗交替中炸成碎片。淩淵逆鱗灰裹住她跌落船板，獠牙間溢出的血染紅她蒼白的唇："老子偏不信命！"他徒手扯碎帛書，紙屑卻凝成寒霖執棋的手，"你要賭晝夜......"鎏金血混著巫蠱澆在棋盤上，"老子就掀了這天地棋枰！"
    洞穴深處傳來龍吟。燭龍左眼徹底睜開，白晝刹那吞沒血月。褚七娘的血傘在強光中化為灰燼，她尖叫著跌入江心："寒霖！你算計我——"話音未落便被赤色龍須卷進洞穴。
    黎陽少年突然執劍刺向淩淵後心。霜劍觸及逆鱗的刹那，江底所有石碑同時浮空，碑文拚成巨大的往生陣："父親用我的命換燭龍睜眼......"少年劍鋒突然調轉刺入自己眉心，"就是要你們永困晝夜輪回！"
    言兮的白發突然暴漲。她徒手挖出少年眉心的逆鱗，黑蓮焰裹著鱗片灼穿白晝："師兄教過......"鱗片在掌心化成金粉，"天命如鎖——"金粉凝成鑰匙插入虛空，"那就斷鎖碎天！"
    燭龍右眼在此刻睜開。永夜降臨的刹那，淩淵的龍尾纏住言兮撞破虛空。逆鱗灰凝成的喜轎碾碎萬千龍須，轎簾掀開時露出三百世前塵——雪廬紅燭下，寒霖握著言兮的手刻婚書，燭火搖曳間，他的右眼分明映著燭龍雙瞳。
    "原來如此......"言兮染血的指尖撫過轎中幻影，"你早把燭龍命格......"巫蠱絲刺穿寒霖虛影的右眼，"種在了自己魂魄裏！"
    洞穴轟然坍塌。燭龍完整的軀體盤桓九天，赤色鱗片剝落處露出寒霖刻的鎮魂咒。黎陽祭司的狂笑混著龍吟響徹四野："寒霖仙君好手段！用自己的輪回......"龍爪撕開雲層，"養出了燭龍的魂魄！"
    淩淵的逆鱗灰凝成萬丈紅綢。他獠牙咬破舌尖，鎏金血在綢上繪出往生契："要養魂......"紅綢纏住燭龍逆鱗，"老子讓你養個夠！"
    晝夜在此時徹底顛倒。言兮的白發纏住燭龍左角，巫蠱心在胸腔炸開："師兄......"她將染血的銀鈴按入燭龍右眼，"這一局......"往生河所有石碑應聲而碎，"我替你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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