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孤雁南飛寄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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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心燭的餘燼飄在往生河麵,像一場遲來的雪。淩淵的龍尾掃開浮冰,逆鱗灰凝成的刀刃劈向天際那隻盤旋的孤雁,卻在觸及翎羽時陡然凝滯——雁羽縫隙間纏著的霜魄銀絲,正是三百年前寒霖束發的那根。
    "別碰它。"言兮的素手按在龍鱗上,腕間褪色的紅綢被河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望著孤雁爪間墜落的青銅鈴鐺,鈴舌上刻著的"離"字正滲出血珠:"這是南疆巫祝的"離魂鈴",師兄……連自己的殘魂都煉成了傳信的傀儡。"
    淩淵的豎瞳映出鈴鐺內壁的刻痕,那些細密的紋路竟與言兮心口的巫蠱紋如出一轍:"棺材板死透了還要作妖!"他獠牙咬碎鈴鐺,碎片卻化作青煙凝成寒霖的虛影,"這局棋還沒完,是不是?"
    虛影指尖撫過言兮發間的桃木簪——那是她輪回第一世時,寒霖用巫蠱穀的桃枝雕的。簪尾突然裂開,掉出張泛黃的紙箋,墨跡被河水洇濕了大半:
    "南疆三千裏,埋骨盡相思。"
    河心忽然傳來船櫓破冰聲。戴鬥笠的漁娘撐著白骨舟靠近,船頭懸著的燈籠裏蜷著隻獨眼烏鴉:"客官要渡河麽?"她掀開鬥笠,露出半張被蠱蟲蛀空的臉,"寒霖仙君在南疆留了件東西……"腐壞的指尖點向言兮心口,"說要親手交給剜心之人。"
    言兮的黑發絞碎三隻撲來的屍蛾,巫蠱絲刺入漁娘眉心:"煉屍術?"她扯出團跳動的蠱蟲,"師兄竟將南疆的養屍人煉成了船夫?"
    漁娘的頭顱突然裂開,鑽出條生有龍角的血蛇:"仙君抽了我的魂喂燭龍,就為讓我等在此……"蛇信舔過言兮腕間的紅綢,"看你們這對癡人如何自戕!"
    淩淵的弑神槍洞穿蛇首,汙血卻在河麵凝成南疆地形圖。圖中某處山穀泛著詭異的桃紅色,正是巫蠱穀舊址。一隻紙雁穿過血色薄霧,羽翼抖落的磷粉竟在冰麵灼出焦痕:
    "孤雁歸時,桃塚當開。"
    言兮的足尖碾碎磷粉,忽然踉蹌著扶住淩淵的龍尾:"是"桃花劫"……"她扯開衣襟,心口巫蠱紋滲出金血,"師兄在我輪回命格裏埋的殺招……終於要應驗了。"
    南疆的風裹著桃瓣掠過河麵。三百隻青銅棺自水下浮起,棺蓋縫隙中鑽出嫩綠的桃枝,枝頭花苞裏蜷縮著嬰孩大小的蠱人。抬棺匠的鎮魂曲從遠處飄來,每句唱詞都刺在淩淵逆鱗上:
    "龍鱗碎,雁南飛,癡人飲盡忘情水——"
    淩淵的龍爪捏碎最近一口棺槨,卻在觸及桃枝時被花刺紮穿掌心:"桃木釘魂術?"他鎏金色的血順著枝幹流淌,竟催得花苞瞬間綻放,露出裏麵與言兮七分相似的女子麵容,"寒霖!你連死人都不放過!"
    言兮的雪發突然纏住漫天桃瓣。發梢垂落的冰珠裏映出巫蠱穀舊事——少年寒霖跪在桃花雨中,正將她的心頭血滴入桃樹根脈:"原來我的情劫……"她碾碎冰珠,"是師兄親手種的。"
    孤雁突然俯衝而下,利爪撕開言兮的衣袖。藏在袖中的半枚玉玨墜入河水,玨身裂紋竟與南疆地形圖完全重合。淩淵的弑神槍挑破雁腹,掉出的卻不是內髒,而是三百根浸過忘川水的桃木釘:
    "釘魂九千夜,葬癡三千年。"
    南疆方向突然升起桃色煙瘴。白骨舟上的漁娘殘軀咯咯笑著溶解,化作血水滲入河床:"仙君在巫蠱穀備了合衾棺……"她最後一隻眼球滾到言兮腳邊,"等著二位去殉情呢!"
    淩淵的逆鱗灰凝成萬丈紅綢。他龍尾卷起言兮踏浪而行,弑神槍尖劈開的河水卻泛著桃香:"老子偏要掀了他的桃花墳!"鎏金血濺在紅綢上,燒出句新咒:
    "雁南飛,孤不歸,萬裏山河作嫁帷。"
    巫蠱穀的桃花瘴突然散開。三百座新墳環繞的祭壇中央,寒霖的冰棺正在桃枝纏繞下緩緩開啟。棺中飄出的不是屍臭,而是言兮第一世用的胭脂香。
    "師妹看這嫁衣可還合身?"寒霖的殘魂自桃瓣中凝出,指尖撫過棺中金絲嫁衣,"我用南疆三千處子的青絲為線,混著你的輪回血染就……"嫁衣突然活過來般纏住言兮腳踝,"等了九百年,總算等到你穿它。"
    淩淵的弑神槍貫穿嫁衣心口,挑出的卻是自己的逆鱗:"你他媽拿老子的鱗片墊棺底?!"鱗片縫隙中滲出黑血,竟在桃林間凝成他當年醉酒刻婚書的場景。
    言兮的雪發絞碎三根桃木釘。巫蠱絲刺入冰棺時,棺底突然浮出十萬封血書——每封都是寒霖在她輪回時寫的,字跡從工整到癲狂:
    "戊戌年穀雨,剜心鎮其劫……"
    "庚子年霜降,碎魂補其缺……"
    桃林深處傳來棲梧的銀鈴聲。她腐爛的指尖撥開桃枝,懷中抱著的陶罐裏泡著顆跳動的巫蠱心:"阿姊可知,仙君每剜你一次心……"罐中突然伸出嬰孩的手,"就要用自己的魂喂一次蠱?"
    寒霖的殘魂忽然握住弑神槍尖。他將槍頭按進自己眉心,霜魄混著桃瓣紛飛:"這局棋最大的劫材……"殘魂在桃香中消散,"原是舍不得你疼。"
    孤雁的哀鳴響徹南疆。淩淵的龍爪捏碎最後一片桃瓣,逆鱗灰在祭壇上燒出句血讖:
    孤雁歿,離殤絕,桃塚深處葬癡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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