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墨跡未幹書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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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蠱穀的桃花瘴被夜雨澆得稀薄,言兮的指尖撫過祭壇石碑,碑上寒霖的字跡被雨水衝出道道溝壑。她忽然凝住——最末一筆的墨跡竟未幹透,朱砂混著雨水蜿蜒如血,在青石上洇出句新詞:
"絕筆未幹時,故人當歸矣。"
淩淵的弑神槍尖挑起碑前那方石匣,匣中躺著支筆鋒染血的判官筆。筆杆上纏著的霜魄銀絲突然活過來般竄向言兮手腕,卻在觸及她肌膚時被巫蠱絲絞碎:"裝神弄鬼!"他龍尾掃塌半麵祭壇,碎磚下露出的青銅棺裏竟堆滿寫廢的婚書,"寒霖這瘋子……到底刻了多少遍?"
雨幕中忽然傳來木屐踩碎桃枝的聲響。戴鬥笠的抄碑人佝僂著從桃林走出,懷中抱著的陶罐裏泡著幾十支禿筆:"九百九十九遍。"他掀開鬥笠,露出被墨汁浸透的獨眼,"仙君每刻廢一紙,就要剜自己一根肋骨做筆——最後那支判官筆,用的是他的脊骨。"
言兮的雪發絞住陶罐,罐中墨汁潑灑在雨裏,竟凝成寒霖跪地刻碑的虛影。青年仙君的指尖白骨森森,血順著筆杆淌濕婚書:"戊戌年驚蟄,師妹輪回劫至……"虛影忽然抬頭,獨目穿過雨幕與淩淵對視,"我以半魂為祭,換她此生無憂。"
"放屁!"淩淵的逆鱗灰燒穿虛影,鎏金血濺在青銅棺上,"她的劫都是你布的!"棺蓋突然彈開,湧出的不是屍氣,而是三百隻墨蝶——蝶翼上寫滿"癡"字,每振翅一次便落下一場墨雨。
抄碑人的木屐突然陷入泥沼。他撕開粗布麻衣,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言兮每一世隕落時的場景:"河主可知,這些墨痕要用什麽來拓?"他枯指插入自己獨眼,摳出枚生鏽的銅印,"用仙君心頭血調的墨,才能印出你的劫數!"
墨蝶突然聚成寒霖的身形。他虛渺的指尖點向桃林深處,泥地裏轟然升起座墨玉碑亭。亭中石案鋪著未幹的宣紙,硯台裏凝著黑冰般的血墨,筆架上懸著的正是那支脊骨筆。
"故弄玄虛!"淩淵的龍尾卷起颶風,弑神槍尖刺穿碑亭飛簷。瓦礫紛飛間,亭柱上浮現血色契文:
"墨盡魂消日,絕筆斷腸時。"
言兮的足尖踏上石案,未幹的宣紙突然纏住她手腕。紙麵浮出寒霖最後的手書,字跡癲狂如蛇走:
"師妹,你總說我算盡天命,卻不知我獨獨算漏了自己的心。往生河第九千次漲潮時,去尋我埋在巫蠱穀的……"
餘下半句被血汙浸透,無論巫蠱絲如何挑撥都再難辨認。抄碑人忽然癲笑,將銅印按在自己天靈蓋:"仙君說,最後半句要活人皮來顯!"他整張麵皮突然剝落,露出底下跳動的巫蠱心,心髒表麵浮出蠅頭小楷:
"……埋在巫蠱穀的真心。"
桃林深處傳來地裂之聲。三百口墨棺破土而出,棺中坐起的屍骸皆執筆握卷,腐爛的指節在虛空書寫著相同的詞句。淩淵的弑神槍攪碎三具屍骸,卻發現濺起的墨汁在雨中凝成寒霖的輪廓:
"這些是我為你擋過的天劫。"寒霖的虛影撫過言兮發間的桃木簪,"每一劫,都在我身上刻一道痕。"
抄碑人的無麵屍身突然暴起,巫蠱心炸成血霧。霧中浮出卷泛黃的命格書,字跡被雨水衝開處,竟顯出言兮輪回前世的批語:
"情劫九重,需至親至愛剜心九次方可破。"
淩淵的龍爪捏碎命格書,碎屑卻化作墨蝶撲向桃林:"所以那些剜心之痛……"他鎏金豎瞳裂出血絲,"都是他替你受的?"
言兮的雪發突然纏住墨玉碑亭。她將脊骨筆刺入自己心口,蘸著金血續寫寒霖的絕筆:
"……埋在巫蠱穀的真心,早被你的癡妄碾作塵。"
暴雨突然停歇。所有墨跡在月光下蒸騰而起,凝成寒霖最後的身影。他殘破的婚書在風中翻卷,朱砂小字斑駁如淚:
"墨幹時,絕筆成,三千年局終作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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