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紫霧迷蹤掩殺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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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上,那枚“輪回鎖”銀鐲冰冷沉重,如同某種活物,無聲地汲取著體溫,隻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濕寒。那截蒼白指骨緊貼脈搏,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令人心悸的沉寂輪回之意。它確實減緩了“冰寂”之傷的蔓延,代價卻是曦兒感覺自己與外界之間,隔了一層無形的、冰冷的紗幔。赤蓮之心的跳動被約束在某個恒定的頻率,小槿的生機波動也變得微弱而壓抑,如同被霜打的花苗。
    嘎魯似乎也察覺到了曦兒情緒的低落和薩滿大人那番舉動帶來的異樣氣氛,變得比往常安靜了許多,隻是每日依舊準時送來溫熱的食物和藥羹,那雙淺灰色的大眼睛裏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
    又休養了幾日,曦兒感覺身體恢複了些許力氣,至少可以下床緩慢行走。但那輪回鎖的禁錮感卻愈發清晰,它不隻是在治療,更像是一種標記,一種…監視。老薩滿那句“為了這片冰原的安寧”和“被驚動的痕跡需要沉寂”的話語,如同冰錐,時時刺穿著她的神經。
    弑神槍的痕跡…冰牙部落…世代守護…禁忌之地… 這些碎片在她腦中盤旋,逐漸拚湊出一個令人不安的猜測。冰牙部落或許並非單純救她,他們更在意的是那片冰壁的“平靜”,而她這個外來者,尤其是可能引動了“痕跡”的外來者,本身就是一種需要被“控製”的不穩定因素。這輪回鎖,是救命的良藥,亦可能是…溫柔的囚籠。
    必須離開!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般蔓延。她不能將自己的命運交托在這未知的禁錮之下。世界樹還在南方,父母的仇還未報,她必須盡快恢複力量,找到解除輪回鎖的方法。
    這一日,天色灰暗,冰原上空鉛雲低垂,似乎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雪。铩族長一早就帶著部落中最精銳的獵手們外出巡視獵場,為可能到來的嚴酷天氣做準備。部落裏顯得比往日安靜許多。
    曦兒借口屋內氣悶,想出去透透氣。嘎魯猶豫了一下,還是攙扶著她,慢慢走出了冰屋。
    冰牙部落的冬營坐落在一片相對背風的冰穀之中,數十座類似的冰屋如同雪白的蘑菇,散落在穀底。一些婦孺正在露天處理著獸皮,晾曬肉幹,看到曦兒出來,都投來好奇而友善的目光,但很快又低下頭忙碌。空氣中彌漫著冰雪、獸皮和煙火混雜的氣息。
    曦兒的目光卻越過這些溫暖的煙火氣,投向了冰穀的出口,那條被踩實的、通向外部冰原的小徑。自由的氣息仿佛從那裏吹來,帶著刺骨的寒冷,卻也帶著無限的可能。
    她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一瞬,腕間的輪回鎖立刻傳來一陣冰冷的壓製感,讓那剛剛升騰的悸動迅速平複下去,隻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沉悶。
    “外麵的風很冷的,你的傷還沒好全,不能待太久。” 嘎魯在一旁小聲提醒道,似乎有些擔心。
    曦兒點了點頭,正想說些什麽。
    突然!
    毫無征兆地,一片極其淡薄的、仿佛輕紗般的紫色霧氣,從冰穀出口的方向,被寒風悄然吹送而來。
    這霧氣初時極淡,混在凜冽的空氣中幾乎難以察覺。但它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甜膩中又夾雜著一絲腥氣的味道,與冰原上純淨的冰雪氣息格格不入。
    “咦?那是什麽?” 嘎魯也注意到了那飄來的淡紫霧氣,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想去分辨那氣味。
    “別吸!” 曦兒臉色驟變,厲聲喝道!雖然力量被禁錮,但她的靈覺和對危險的感知仍在!那紫霧給她的感覺極其不好,帶著一種陰冷的、扭曲的惡意!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嘎魯被曦兒的厲喝嚇了一跳,愣在原地,那口混合著紫霧的寒氣已然吸入。
    下一刻,嘎魯那雙淺灰色的大眼睛瞬間變得迷茫起來,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詭異的紫芒。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如同被瞬間抽走了靈魂,隻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呆呆地站在那裏。
    “嘎魯?” 曦兒心中警鈴大作,伸手想去拉她。
    就在此時!
    那原本稀薄的紫霧驟然變得濃鬱起來!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冰穀入口處洶湧而入!霧氣翻滾,呈現出一種妖異瑰麗的深紫色,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便吞噬了冰穀的出口,並向著部落內部蔓延而來!
    紫霧所過之處,光線變得扭曲黯淡,那些正在忙碌的部落婦孺們,如同嘎魯一樣,動作瞬間僵住,眼神變得空洞迷茫,臉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幻境,卻又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整個部落,在短短幾個呼吸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紫霧迷障之中!除了霧氣的翻滾,再無任何聲息!
    曦兒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一股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這紫霧絕非自然形成!這是一種極其陰毒的精神迷障,能瞬間剝奪人的神智!
    她立刻屏住呼吸,同時強行催動赤蓮之心!胸腔內那朵被輪回鎖壓抑的赤蓮猛地一亮,一股雖然微弱卻依舊純淨的淨化之力透體而出,在她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赤紅光暈,將侵襲而來的紫霧勉強抵擋在外。
    滋滋… 紫霧接觸到赤紅光暈,發出細微的、如同腐蝕般的聲響,竟無法立刻侵入。
    但曦兒的心卻沉了下去。這紫霧的侵蝕力極強,以她目前被禁錮的狀態,赤蓮之力的消耗速度極快,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是誰?! 這明顯是衝著冰牙部落來的!是針對铩族長他們,還是…衝著她這個外來者?
    就在她心神劇震之際,那濃鬱的紫霧之中,忽然響起了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
    噠… 噠… 噠…
    腳步聲緩慢而規律,正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而來。
    曦兒全身肌肉瞬間繃緊,熔金的眼瞳死死盯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右手下意識地握緊,盡管此刻她幾乎調動不了多少力量。
    紫霧向兩側翻湧,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
    一道修長的人影,緩緩從霧中走出。
    那人穿著一身緊身的紫色勁裝,身形凹凸有致,臉上覆蓋著一張同樣材質、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紫色麵紗。她的眼睛是罕見的深紫色,瞳孔細長,如同毒蛇,此刻正閃爍著冰冷、殘忍、又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戲謔的光芒。
    她的步伐輕盈而優雅,仿佛不是在致命的迷障中行走,而是在自家庭院散步。周身彌漫著一股與紫霧同源、卻更加凝練陰冷的氣息。
    她的目光,穿透彌漫的紫霧,精準地落在了曦兒身上,特別是她手腕上那枚輪回鎖銀鐲,以及周身那層微弱的赤紅光暈上。
    “嘖,果然有點意思。” 麵紗下傳出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音色柔媚,卻帶著一種浸透毒液的冰冷,“怪不得能從那鬼地方活著出來,還驚動了‘老人家’們,不惜把‘輪回鎖’都用上了。”
    她果然是為了自己而來!而且知道輪回鎖!曦兒心中一凜。
    “你是誰?” 曦兒聲音沙啞,全力維持著赤蓮光暈,警惕地盯著對方。
    “我是誰不重要。” 紫衣女子輕笑一聲,深紫色的瞳孔中戲謔更濃,“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某些大人物很不喜歡的氣息,而且…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歎息冰壁的方向。
    弑神槍!他們是為了弑神槍的痕跡而來!是為了滅口!
    曦兒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殺意來源。
    “乖乖撤掉你這層可憐的光暈,跟我走,或許還能少受點苦。” 紫衣女子一步步逼近,纖細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柄薄如蟬翼、閃爍著幽紫寒光的短刃,“不然,等我親自破開它,場麵就不會太好看了。我這人…不太懂得憐香惜玉。”
    濃鬱的殺意如同實質,混合著紫霧的迷幻之力,狠狠壓向曦兒。
    曦兒咬緊牙關,赤蓮之光在輪回鎖的壓製下明滅不定。跟她走?絕無可能!那必然是比死更淒慘的下場!
    “做夢!” 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腦中飛速思考著對策。硬拚毫無勝算,必須利用這紫霧…
    “有骨氣。” 紫衣女子似乎早有所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的厲色,“那就…別怪我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驟然模糊!如同融入紫霧的鬼魅,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一股尖銳的陰風直刺曦兒後心!
    快!快得超乎想象!
    曦兒根本來不及轉身,隻能憑借本能將殘存的赤蓮之力瘋狂向後凝聚!
    嗤啦!
    幽紫的短刃狠狠刺在倉促凝聚的赤蓮光暈之上!光暈劇烈扭曲,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瞬間黯淡了大半!巨大的衝擊力將曦兒狠狠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胸前的獸皮。
    手腕上的輪回鎖受到衝擊,冰冷的禁錮之力瞬間加劇,讓她幾乎喘不過氣,連調動赤蓮之力都變得異常艱難。
    “嗬,不堪一擊。” 紫衣女子的身影在不遠處的霧中緩緩凝聚,把玩著手中的短刃,眼中滿是輕蔑。
    曦兒掙紮著想爬起來,視線卻開始模糊,紫霧的迷幻之力透過變薄的赤蓮防禦,開始絲絲縷縷地侵蝕她的識海。無數混亂的幻象開始滋生——父母的呼喚、畫骨師的墨筆、赤煉冰冷的背影…
    “掙紮隻是徒增痛苦。” 紫衣女子一步步走近,短刃上的紫芒越來越盛,“結束了。”
    她舉起短刃,對準曦兒的咽喉,狠狠刺下!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
    一聲蒼涼、憤怒、蘊含著古老力量的號角聲,如同沉睡巨龍的咆哮,猛地從冰穀之外炸響!聲音穿透濃鬱的紫霧,帶著磅礴的氣血之力與凜冽的殺意,瞬間衝散了部分迷障!
    紫衣女子刺下的動作猛地一滯,深紫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惱怒:“冰牙的蠻子…回來得倒是快!”
    與此同時,一道巨大的、裹挾著狂暴力量的陰影,如同炮彈般從紫霧外衝入,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撞向紫衣女子!
    是铩族長!
    他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