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龍卷風轟然消散，無穹從空中墜落，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渾身是血，氣息微弱，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頭發也被燒得所剩無幾。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一次次摔倒，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
    李塵緩步走向無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無穹的心上。“你的路，到此為止了。”
    無穹咳著血沫，染血的嘴角卻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李塵，你高興的太早了吧？你耗盡真氣，最終隻是讓我落得個重傷的下場，待我將那巨石之中的能量全部煉化，你又能奈我何？”
    他顫抖著撐地，暗紅真氣在破碎的經脈中垂死掙紮，“我體內擁有巨石七成的能量，若你將我擊殺，這股能量便會讓這片世界的時空產生錯亂！甚至崩塌！你也吸收了巨石三四成的能量，這股能量的恐怖程度，你應該清楚！所以，你敢殺我嗎？”說到後麵，無穹越來越得意，愈加的喪心病狂！
    李塵忽然頓住腳步，金黑二色真氣在染血的袖口間明滅不定。遠處傳來同伴們蹣跚靠近的腳步聲，降臣的鼓鞭拖在地上的聲響、耶律質舞急促的喘息，都成了這場終局之戰的注腳。他望著眼前苟延殘喘卻仍負隅頑抗的無穹，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裏帶著曆經滄桑的疲憊與決然：“是嗎？無穹！那你可要看好了 —— 這一招，是我在九野三萬日夜，專門為你準備的謝禮。”
    話音未落，李塵周身氣息陡然一變。先前耗盡的真氣如潮汐倒灌，竟是將他整個人托至半空。他的瞳孔深處燃起兩簇赤色火焰，隨著他雙手交錯結印，方圓十裏的空氣開始逆向流動，碎石、殘刃、甚至飄落的血滴都懸停在空中，組成一幅詭譎的戰陣。
    “天地同壽 ——”
    四個字出口時，李塵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深淵。他的衣衫寸寸崩裂，露出布滿神秘紋路的肌膚，那些紋路正是他在九野中與天地共鳴時，刻入血肉的武道真諦。
    “什麽！”無穹的瞳孔驟縮，想要運功逃離，卻發現強悍的威壓讓自己無法動彈，連呼吸都成了奢望。
    一道璀璨的白光自李塵雙眸迸發，瞬間吞噬了整個戰場。這光芒並非單純熾烈的火，而是蘊含著毀滅與新生的雙重力量。
    強光的刺激下，所有人都本能地閉上眼，卻仍能感受到那股足以撕裂天地的威壓 —— 降臣被氣浪掀飛數丈，鼓鞭脫手而出；侯卿的骨笛寸寸碎裂，在強光中化作齏粉；尤川死死抱住蚩夢，他們召喚出的防禦類蠱蟲在光芒中發出淒厲的哀鳴。
    當白光終於消散，上京城廢墟陷入詭異的寂靜。
    無穹的身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化為飛灰，嘴裏發出不甘的怒吼：“不！我不甘心……” 隨著他的消散，原本體內吸收的巨石的能量開始向天地散去，而後天地開始劇烈震動，天空中出現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宛如猙獰的傷口，不斷有詭異的能量從中湧出，所過之處，大地寸寸龜裂，這是時空崩塌的前兆。
    李塵望著這即將崩潰的天地，蒼白的臉上卻露出決絕之色。他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再次調動身體之中的那部分巨石能量。那些能量在他經脈中奔湧，如同一把把利刃，將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經脈再次割裂。但他咬緊牙關，將所有能量化作一股雄渾的力量，向著崩塌的時空裂縫衝去。
    他的身影穿梭在裂縫之間，每修補一處裂縫，都要承受巨大的反噬之力。鮮血不斷從他口中噴出，染紅了他的衣襟，但他沒有絲毫退縮。終於，在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時，所有裂縫都被修補完畢，時空漸漸恢複平靜。
    李塵單膝跪地，鮮血順著指縫滲入焦土，他的發間已生出銀絲，顯然這一招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生機。而原本無穹墜落之處，隻剩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邊緣還殘留著滋滋作響的雷光，仿佛連空間都被這一擊燒穿。
    “結束了……” 李塵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輕聲呢喃。身後傳來同伴們急切的呼喊。
    風掠過廢墟，卷起幾片破碎的戰旗。李塵最後看了一眼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緩緩閉上眼。
    “老大！老大！”曹茂衝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塵哥...塵哥...”耶律質舞看著李塵發間的銀絲，眼神中盡是心疼，她難以想象，從天地開始出現崩潰的征兆，再到恢複正常，李塵究竟經曆了什麽！
    “老大！老大！你醒醒啊！” 曹茂的搖晃幾乎要將李塵散架的身軀抖落，少年滿是血汙的臉上爬滿淚痕。
    王修癱坐在焦土上，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遠處，天師府的弟子，李茂貞還有岐國將士全都將目光投來，看著拯救了這片世間的救世主；蚩夢六神無主的看著這個曾經極力幫助他對抗蚩笠的小哥哥！降臣攥著斷裂的鼓鞭，指節泛白得近乎透明，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李塵染血的麵龐上。
    “咳咳...死胖子...你別晃了… 再晃就真死了。” 沙啞的聲音突然從曹茂懷中傳來。李塵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漆黑瞳孔裏還殘留著風火之力的幽光。他扯動嘴角，艱難地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哭喪呢？我這不是……” 話未說完，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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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金蠶！” 蚩夢突然蹦起來，銀鈴聲清脆得不合時宜。她撥開眾人衝上前，苗刀 “唰” 地出鞘，在指尖劃開血口，“是當年我老爸給小鍋鍋的金蠶！”
    侯卿倚著半截斷牆輕笑，染血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破碎的骨笛，心中確實鬆了一口氣。
    金蠶蠱化作流光遊走在李塵經脈間，所過之處，那些被能量撕裂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天師府祭酒真人許幻疑惑道：“這蠱蟲能修複經脈？”
    “不止呢！” 蚩夢叉腰得意道，金蠶蠱在李塵心口處盤旋，“金蠶認主後會與宿主同生共死，現在小鍋鍋的傷勢，就交給它慢慢養著！”
    晨光徹底撕破夜幕，廢墟上的幸存者們突然爆發出震天歡呼聲。漠北士兵將彎刀高舉過頭頂，齊聲高呼；大唐將士擂響殘破的戰鼓；玄冥教眾的 “塵尊威武” 呐喊聲中，竟帶著幾分哽咽。李塵被眾人扶起時，看見許幻在天師府弟子攙扶下對他點頭，郭崇韜滿身血汙卻仍站得筆直，而尤川默默將一塊幹淨布帕遞給喜極而泣的蚩夢。
    風掠過廢墟，卷起的不再是硝煙，而是帶著泥土芬芳的氣息。李塵望著天邊朝陽，感受著金蠶蠱在體內輸送的暖流，忽然想起九野中漫長的修煉歲月。那些與天地法則對話的日夜，那些孤獨又堅定的突破，此刻都化作唇邊一抹釋然的笑。這場以天下為局的廝殺，終究是守住了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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