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校場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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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遠的神色卻顯得極為鎮定,不慌不忙地回應:“啟稟王爺,高殿帥事務繁忙,此刻應是在樞密院與諸位大人商議要事,實在無法抽身前來迎接王爺大駕,還望王爺恕罪。”
他的回答條理清晰,滴水不漏,顯然是早已預料到趙桓會問及此。
趙桓微微頷首,目光卻並未從張遠身上移開,似乎要從他閃爍的眼神中探尋出一絲真相。
片刻之後,趙桓暫且按下心中疑惑,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轉瞬之間,他那張尚顯稚嫩的臉龐上,神色陡然一凜,變得極為冷峻。
雙眸變得異常銳利,直直地盯著張遠,語氣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正色問道:“張虞候,殿前司的軍士,可都在此處集結了?”
張遠聽聞,心猛地一沉,臉上神色瞬間閃過一絲慌亂。
不過眨眼間,他便迅速收斂情緒,恢複了恭順鎮定的模樣。
他趕忙抱拳,身子躬得更低,恭敬地回道:“啟稟王爺,並非如此!今日在校場演練的,僅是殿前司麾下一部人馬。”
“其餘眾多將士,有的在軍營中承擔值守重任。”
“有的前往城外執行軍務,各司其職,未有絲毫懈怠。”
趙桓微微眯起雙眼,眸中蘊含著一絲審視之意,神色間也滿是深思熟慮之態。
短暫的沉默後,他語氣陡然一緊,徑直追問道:“張虞候,依你之見,今日到場的這些士卒,到底是殿前司精心磨礪、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士?”
話語稍頓,他微微前傾,目光如炬,仿若要將張遠看穿,又補了一句,“還是說,不過是些徒有其表、內裏空虛,不堪大用的散兵遊勇、酒囊飯袋之輩?”
這般直白且犀利的問話,恰似一記重錘,裹挾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張遠的心頭之上。
他萬萬沒有料到,這位年幼的皇子,問話竟如此單刀直入,直擊要害之處。
一時之間,張遠隻覺頭皮一陣發麻,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穿刺,寒意順著脊背瘋狂躥升。
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瞬間沁出,豆大的汗珠不受控製,順著臉頰滾滾滑落。
他牙關緊咬,拚了命強作鎮定,然而那微微發顫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慌亂。
他忙不迭解釋道:“王爺聖明!在場的每一位士卒,皆是我殿前司曆經層層篩選、精挑細選出來的英勇健兒。”
“平日裏訓練都極為嚴苛,酷暑嚴寒更是從未間斷。”
“無論是騎射、刀槍,還是陣法配合,各個都技藝精湛。”
“在場的每一位士卒,都是能征善戰的好苗子!”
“假以時日,奔赴戰場,定能奮勇殺敵,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保大宋山河無恙。”
而趙桓卻是仿若未聞,目光愈發銳利,似乎已然洞悉一切。
“哦?是嗎?”
他輕描淡寫地反問,語調雖平,卻似裹挾著無形的壓力。
轉瞬之間,趙桓的語氣陡然淩厲起來,猶如寒冬臘月的冽風,直直朝著張遠刮去。
陡然,他拋出一個令張遠寒毛直豎的問題:“張虞候,本王且問你,今日點卯的軍籍冊,可有任何缺漏?”
張遠心中猛地一沉,隻覺自己的身體墜入了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周遭一片漆黑。
刹那間,一股森冷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瘋狂躥升,凍得他脊背好似覆了一層寒霜,整個人微微一顫。
他竭盡全力克製內心翻湧的慌亂,牙關咬得咯吱作響,試圖強裝鎮定。
然而,喉嚨卻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幹澀得有些發緊。
他根本就不敢貿然開口作答。
一時之間,整個人也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受控製,滾滾而落,順著臉頰流淌在鎧甲之上 。
“張虞候,王爺正問你話呢!”
一旁的李忠瞧著張遠呆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吭聲,不禁眉頭緊蹙,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悅。
說著,他往前跨了一小步,微微提高音量,語氣中滿是不耐與催促。
同時,他也是在提醒張遠莫要犯糊塗,趕緊回應自家殿下的問詢。
而張遠被李忠這一催促,渾身猛地一顫,恰似一道驚雷在耳邊轟然炸響,瞬間將他從恍惚中震醒。
緊接著,隻聽“撲通”一聲悶響。
他雙膝重重砸落在地,地麵的塵土瞬間被震得四處飛濺。
隨後,他扯著嗓子,用盡全力,以一種洪亮且力求堅定的聲音高聲朗聲道:“啟稟王爺,軍籍冊上絕無任何缺漏!”
“今日點卯,各部士卒均嚴格依照規製到場,一人不差,未有絲毫延誤或遺漏!”
趙桓微微眯起雙眼,眸中寒芒閃爍。
那目光仿若能穿透表象,直抵人心深處,將一切隱秘都無所遁形。
他就這般靜靜地凝視著張遠,周身氣息內斂,卻隱隱散發著一種壓迫感。
周遭的空氣仿若凝固,他一言不發,任由沉默如潮水般在二人之間蔓延,給張遠施加著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壓力。
“王爺明察啊,末將對天發誓,絕不敢有半分欺瞞!”
此刻,趙桓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緊緊鎖住張遠,逼人氣勢仿若實質,壓得張遠幾近窒息。
張遠徹底亂了陣腳,方寸全失,腦袋像失控的搗蒜錘,一刻不停地叩擊地麵,“砰砰”悶響不斷,在寂靜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心中滿是苦澀,暗暗叫苦,隻覺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焦灼難耐卻又無計可施 。
他暗自揣度,趙桓此番突然親臨,想必是聽聞了軍中不少弊病。
他如今的處境,恰似在刀刃上艱難行走,腳下的利刃寒光閃爍,稍有不慎,便會失足滑落。
屆時,大禍必將如雷霆萬鈞之勢轟然降臨,把他瞬間擊得粉身碎骨,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他。
張遠心中也是無比透亮。
深知一旦將禁軍實情和盤托出,以當今朝堂波譎雲詭之局,斷無一人能護其周全。
亦無人敢冒高俅之大不韙,甘為其強出頭。
畢竟,高俅聖眷正隆,權勢滔天。
而且在朝中也是黨羽眾多,可謂是一手遮天。
相較之下,他張遠不過是個殿前司都虞候而已,分量實在太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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