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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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趙桓此番連番追問,看似劍拔弩張、步步緊逼,實則卻是另有所圖。
他就是要看看,這位殿前司都虞候有沒有膽量說出禁軍的實情。
隻可惜,在高俅長久以來的積威,早已將張遠的心氣與膽量消磨殆盡。
此刻的他,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話到嘴邊,卻又因滿心忌憚而咽下,根本不敢暢所欲言。
而這般怯懦之態,無疑向趙桓昭示了一個驚人事實:高俅在殿前司的勢力,已然盤根錯節,根深蒂固,遠超他此前預估。
以至於,其麾下官員,即便麵對皇室貴胄,亦是懼怕高俅的雷霆手段。
不過,趙桓向來行事有度,倒也不會刻意刁難張遠。
在趙桓心中,“在其位,謀其事”是為官從政的基本準則。
一個人既然身處某個職位,就理應全力履行職責,將分內之事辦得妥妥帖帖。
要是屍位素餐,無法勝任工作,那便沒有繼續占據職位的理由。
理應將機會讓與他人,以免耽誤正事,影響大局。
“張虞候,緣何大汗淋漓至此?”
趙桓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弧度。
那看似關切的目光,實則如犀利的鷹隼,緊緊盯著張遠。
其中深意卻不言而喻,顯然對張遠這般狼狽的緣由心知肚明,不過是故意發問罷了。
張遠被這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強擠出一絲笑容,結結巴巴回道:“回…… 回王爺的話,今日天氣燥熱,末將又一路疾行前來,故而如此。”
“罷了!起來吧!”
趙桓微微擺了擺手,神色間滿是意興闌珊。
他的眼眸之中,原本閃爍的探究光芒有些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
身為殿前司都虞候,張遠卻如此膽小,遇事更是畏縮不前。
如此這般怯懦性子,上行下效,麾下士卒自然也深受影響。
而張遠聽聞此言,卻是如蒙大赦,忙不迭伏地叩首,口中急切且帶著顫音說道:“謝王爺!”
磕完頭後,他手腳並用地從地上慌亂爬起。
在起身之後,他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整個人佝僂著,頭垂得極低,恨不得埋進胸口。
見氣氛有些沉悶,他用眼角餘光時不時偷瞄一眼趙桓,隻見這位年歲不大的皇子周身散發著冷峻威嚴的氣場,眼神仿若能洞悉一切。
張遠不由心中發怵,手腳冰涼,內心深處的懼怕如野草般瘋狂蔓延。
他深知,這位皇子雖年紀輕輕,心思卻極為縝密。
而自己在其麵前,根本就無所遁形。
一旦言語有失,便會被這位大宋王爺抓住把柄。
“張虞候,以你的才具,在這殿前司怕是有些屈才了。”
趙桓目光緊緊盯著張遠,神色高深莫測,語調看似漫不經心,卻又隱隱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改日,我定會向官家舉薦你,以謀更適合你的差事。”
張遠聽聞,心中猛地一震,臉上瞬間湧起一陣惶恐,忙“撲通”一聲再次跪地,聲音顫抖地說道:“殿下厚愛,末將感激涕零。”
“然末將自認為才疏學淺,能在殿前司為朝廷效力,已是莫大榮幸,實不敢有他求。”
他的額頭緊貼地麵,豆大的汗珠滾落,浸濕了腳下的塵土,內心既驚又懼。
讓深知趙桓這話背後怕是另有深意,自己在殿前司這些年,在高俅麾下做了諸多違心之事,生怕趙桓已然洞悉。
而這所謂的舉薦實則是一場大禍的前奏。
趙桓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裏卻沒有半分溫度。
他微微俯身,伸手虛扶了一下張遠,說道:“張虞候不必過謙,本王閱人無數,自認為眼光不會錯。”
“你在殿前司事務上處置也算得當,隻是這小小的虞候之位,確實難以施展你的抱負。”
他的眼神看似溫和,實則卻是暗藏鋒芒。
李忠站在一旁,瞧著這一幕,心中暗自揣測趙桓的意圖。
他明白殿下對殿前司的亂象極為不滿。
此番對張遠的態度,怕是意在敲山震虎。
想到此處,他微微咳嗽一聲,上前一步說道:“殿下聖明,張虞候在殿前司多年,經驗豐富,若能得更重要的官職,定能為朝廷做出更大的貢獻。”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觀察張遠的反應,隻見張遠的身子愈發顫抖,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雖說趙桓心中對此番殿前司的狀況早有定論。
那些弊病與虛假在他眼中不過是昭然若揭的鬧劇。
可眼下卻是時機未到,還遠不是拆穿這一切的時候。
“張虞候,即刻將殿前司中能征善戰的將領與精銳士卒都召集起來!”
趙桓神色冷峻如霜,眼神仿若寒潭,幽深得不見底。
話語自他口中沉沉吐出,裹挾著上位者獨有的威嚴,字字擲地有聲。
“本王今日親臨,定要親眼見識一番,我大宋威震四方的威武壯士究竟是何風采!”
此刻,他的神情極為嚴肅,嘴角緊抿,麵容上的每一道線條都仿佛鐫刻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張遠迅速領命,恰似驚弓之鳥,腳步匆忙近乎踉蹌,險些被自己的戰靴狠狠絆倒。
那副狼狽模樣,仿佛身後有奪命的洪水猛獸在窮追不舍。
在趙桓麵前,他猶如老鼠見了貓,大氣都不敢出,哪敢有半分耽擱。
隻見他手腳並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退下。
而後,慌慌張張地朝著校場各處奔去,著手安排各項事宜。
一路上,他嘴裏不停地低聲嘟囔,語速極快。
一連串的指令從他口中急切地吐出,指揮著手下四處奔走忙碌,神色間滿是焦急。
趙桓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那目光中,既有對張遠這般怯懦慌亂做派的鄙夷。
又因殿前司管理如此混亂無序,而心生濃重的無奈與失望。
滿心的壯誌豪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在心底暗自思忖,張遠這等人,膽小怯懦、毫無擔當。
平日裏處理基本軍務便漏洞百出,毫無章法。
長此以往,整個殿前司怕是早已軍心懈怠,軍備廢弛。
遙想以後與金人短兵相接之際,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金人的淩厲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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