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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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朱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肥碩的身軀在冰冷的地麵上抽搐著。
他發髻散亂,昂貴的錦袍沾滿了泥土、煙灰和幹涸發黑的血跡,臉上涕淚與汙垢混成一團。
哪裏還有半分往日汴京豪商的威風?
此刻的他,更像一頭在屠刀下哀鳴待宰的肥豬。
他被粗暴地按著跪倒在地,沉重的鐐銬讓他幾乎直不起腰。
他勉強抬起頭,渾濁驚恐的目光對上了馬背上那雙俯視下來的、冰冷的眼眸。
那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鄙夷,隻有一種洞穿靈魂、審判生死的漠然。
朱福渾身劇顫,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比這淩晨的寒風更刺骨百倍!
王…王爺…饒…饒命啊王爺!”
朱福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聲音嘶啞變形,充滿了絕望的哀嚎。
“小的…小的冤枉!都是…都是被逼的!”
“小的對官家、對大宋…忠心可鑒啊!王爺!”
“砰砰!”
他語無倫次,拚命磕頭,額頭撞擊著冰冷堅硬的地磚,發出幾聲悶響,瞬間便見了血。
、趙桓端坐馬上,居高臨下,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夜風吹過,帶來朱府深處尚未散盡的煙火氣和他身上濃重的汗臭與恐懼的味道。
“忠心可鑒?”
趙桓終於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像重錘砸在朱福心上,“那又為何襲殺我大宋官員?”
“你的那些賬冊還需要我幫你念出來嗎?”
“你書房火盆中,欲焚之殆盡的,又是什麽?”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冰冷的鑿子,狠狠鑿在朱福的神經上。
“那…那是…是誤會!”
“是…是有奸人栽贓!”
“王爺明鑒!明鑒啊!”
朱福的狡辯是那麽地蒼白無力,他的眼神瘋狂閃爍。
“栽贓?”
趙桓嘴角的弧度更冷,帶著一絲嘲諷,“朱福,本王沒興趣聽你編故事。”
“你通敵叛國,證據確鑿,鐵案如山。”
“本王隻問你一句——”
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驚雷炸響在朱福耳邊:“你江南那位好兄弟朱勔,在這樁樁件件裏,扮演了什麽角色?他”
“搜刮的花石綱,運回的奇珍異寶,又有多少沾著我大宋邊軍的血,喂飽了北邊的豺狼?!”
這才是致命一擊!
朱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哀嚎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急劇收縮!
牽扯到朱勔,牽扯到官家的心頭好花石綱,這…這是要掉腦袋的大罪啊!
他張著嘴,嗬嗬作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冷汗瞬間浸透了裏衣。
“說!”
王進在一旁厲聲斷喝,煞氣逼人。
“我…我…”
朱福眼神渙散,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吞噬。
他知道,無論說不說,都是不會有好結果!
說了,朱勔不會放過他全家。
不說,眼前這位殺神般的王爺,立刻就能讓他生不如死!
趙桓靜靜地俯視著他,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一絲波瀾。
那沉默,比任何嗬斥都更讓朱福窒息。
幾息之後,趙桓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冷酷:“你的兒子朱昌,本王已派人去‘請’了。”
朱福眼中的希冀瞬間凝固,隨即化為更深的恐懼!
“他的死活,”趙桓的聲音如同冰棱墜地,“取決於你交代的東西,值不值得換他一條狗命。”
這句話,不是承諾,隻有赤裸裸的交換。
朱福的心沉入了無底深淵。
他明白了,自己父子二人,都不過是殿下砧板上的魚肉。
所謂的“招供”,不過是殿下用來撬開更大秘密的工具,而他兒子的命…懸於一線!
看著朱福瞬間麵如死灰、徹底崩潰的眼神,趙桓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需要的是關鍵信息,而不是此刻聽這頭肥豬語無倫次的哭嚎。
“帶下去。”
趙桓不再看他,對王進吩咐道,語氣恢複了絕對的掌控,“單獨關押,嚴加看守。”
“沒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得提審!
“是!”
王進沉聲應命,一揮手,銳卒立刻如拖死狗般將徹底癱軟、眼神空洞的朱福拖了下去。
趙桓的目光重新投向醉仙樓的方向,眼神銳利。
朱福是撬開朱勔鐵殼的第一把鑿子,他的口供至關重要。
而陳昭那邊……希望他能趕在黎明徹底到來前,將那個叫囂“天火助朱家”的蠢貨“請”回來,或者……徹底“解決”掉。
“王進,這府內善後之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置了。”
趙桓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三事為要:其一,肅清殘黨,掘地三尺!凡密室、夾牆、地窖,務必窮搜!”
“朱福書房、臥榻、所有往來密函信劄,片紙不得遺漏!”
“尤須著意搜尋與北客、邊鎮軍情、內廷供奉相關之密檔!”
“此乃鎖喉之鏈!”
“其二,清點繳獲!凡文書、賬簿、信劄、珍玩異物,皆需分門別類,詳錄造冊,入箱鈐封!此乃定鼎之基!”
“這其三,” 他目光掃過遠處被驅趕至角落、瑟瑟發抖如鵪鶉的朱府仆役女眷,“甄別上下!凡朱福心腹爪牙,曾涉足私鹽販運、鐵器走私、人口拐賣等惡行者,單獨囚禁,嚴刑待審!”
“餘者,皆圈於西院,嚴加看管,候審發落!”
“切記,吾要鐵證如山,亦需活口能言!”
“此間幹係,絕不止這宋府一家!”
“末將謹遵鈞命!定不負殿下所托!”
王進抱拳肅立,眼中精光爆射。
他深知這“掘地三尺”四字的分量。
這將是釘死朱家、乃至撬動汴京乃至江南更深黑幕的致命楔子!
……
諸事安排已畢,趙桓輕勒韁繩,馬兒通靈般輕嘶一聲,調轉馬首。
趙桓的目光越過殘破的朱府門樓,投向醉仙樓那依舊燈火通明的方向。
“回醉……”
他沉冷的命令剛要出口——
“踏踏踏踏……”
一陣急促而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積英巷死寂的黎明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