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朱福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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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
王進炸雷般的怒吼,撕裂了書房內的氛圍。
而身後如牆推進的重甲銳卒,如同鋼鐵洪流般湧入這方寸之地。
冰冷的鐵手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瞬間鉗住了朱福那癱軟如泥的肥碩身軀,
以及那幾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幕僚。
“嘩啦!”
精鐵鐐銬嘩嘩作響,粗暴地將他們如同待宰的豬羊般從火盆旁拖離。
王進大步流星上前,沉重的戰靴踏過散落的地磚,帶起細微的煙塵。
他看也未看地上癱軟的朱福,目光銳利地掃過火盆中尚在苟延殘喘的火苗,以及散落在地、邊緣已被燎得焦黑的紙頁。
他俯下身,動作沉穩地用沾著敵人血汙的腰刀刀尖,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尚未被火焰吞噬的信件殘片一一挑起、歸攏。
“封住此地!凡未燃盡之紙片,縱使隻餘一角落,隻存半行字,亦需仔細拾取,妥為封存!”
王進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誌,在彌漫著焦糊味與血腥氣的書房內回蕩,“此間一紙一字,皆係國蠹罪證!不得有失!”
重甲士兵轟然應諾,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切換至搜檢模式,開始無聲而高效地清理這片狼藉卻價值連城的罪證現場。
火盆被小心移開,每一寸灰燼都被仔細篩檢,散落的紙片被如同珍寶般拾起。
……
朱府洞開的大門外,濃重的血腥味與破門後的肅殺之氣混雜在淩晨微涼的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趙桓端坐於馬上,玄色衣袍在殘存火把的映照下,仿佛與身後深邃的夜色融為一體。
他靜默如山,目光沉靜地投向府邸深處那片被黑暗與火光交織的院落,等待著最終的塵埃落定。
“踏!踏!踏!”
沉重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再次從破碎的門洞內傳來,踏碎了門外的死寂。
王進那魁偉的身影重現於火光之下。
他身上的重甲血汙斑駁,沾染著煙塵,那柄象征毀滅的巨斧已交由親兵背負。
此刻,他空著雙手,大步流星行至趙桓馬前十步處,抱拳躬身,聲音洪亮中帶著激戰後的沙啞:“稟殿下!首惡朱福,及其四名心腹幕僚,已盡數成擒!無一漏網!”
他略一停頓,語氣中一絲歎服:“末將率部突入其書房時,彼輩正倉惶焚燒往來密信與核心賬簿!”
“若非殿下明斷,令吾等以雷霆之勢破門強攻。”
“但凡稍遲片刻,此等足以定鼎乾坤之鐵證,恐已付之一炬!”
王進話鋒一轉,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一絲凝重:“此外,府內女眷,已悉數圈禁於內院,暫無差池。”
“然,”他加重了語氣,帶著濃烈的厭惡,“據其貼身奴仆及管家吐露,朱福那獨子朱昌,今夜根本未在府中!”
他重重啐了一口,仿佛要吐掉口中的穢物:“那紈絝膏粱,素日裏隻知流連於平康坊、潘樓街等秦樓楚館,醉生夢死!”
“州橋火起,烈焰焚天之際,此獠竟還帶著惡仆前去觀火,於混亂中口出狂言,叫囂什麽天火助朱家!”
“其行愚妄,其心更是可誅!”
“而此刻……他多半又不知醉臥於哪個銷金窟的溫柔鄉中了!”
王進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投向馬上的趙桓,帶著征詢的意味:“殿下,此子雖蠢鈍如豬,但畢竟是朱福嫡血,難保不知其父些許陰私。”
“且其在州橋妄言,已授人以柄!”
“是否……即刻遣精幹人手將其緝拿?”
“以免夜長夢多,再生波折?”
趙桓的目光依舊沉靜如水,仿佛穿透了朱府的重重屋宇,將內裏的殘局盡收眼底。
聽聞朱昌的下落與荒唐行徑,他臉上無波無瀾,隻有一種洞悉朽木本質的冰冷漠然。
“當然要去。”
趙桓的聲音不高,卻似金玉相擊,每一個字都淬著凜冽的殺機,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裁決,“讓陳昭去辦。他懂得分寸。”
他微微一頓,語氣平淡無奇,卻字字句句蘊含著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森然意誌:“告訴陳昭,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管他藏身於勾欄瓦舍的錦被繡榻、賭坊暗寮的烏煙瘴氣,還是陰溝鼠穴的肮髒角落。”
“都絕不可令其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許他……成為明日紫宸殿上,群魔亂舞、攻訐吾等的口實與把柄!”
“記住,手腳要幹淨,莫留首尾。要像從未出現過。”
“末將明白!”王進心中一凜,瞬間領悟了趙桓話語中那森然的未盡之意。
必要時,讓朱昌“消失”得幹幹淨淨,比活著帶回來更符合殿下的要求。
他抱拳沉聲領命,旋即轉身,對侍立一旁、眼中早已躍躍欲試的陳昭壓低聲音,疾速交代數語。
陳昭重重點頭,雖腿傷隱痛,但這等殿下親口交代的緊要差事,他豈容錯過?
他重重點頭,對著趙桓微微躬身。
而後,迅速點齊十餘個身手矯健的精銳,悄無聲息地融入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
直撲向汴京城那笙歌徹夜、藏汙納垢的平康坊。
而王進,則依舊如鐵鑄的護法金剛,侍立於趙桓馬側,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周圍每一個可能潛藏危機的陰影角落。
而趙桓的目光,越過混亂的朱府,再次投向皇城方向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
夜風拂動他鬢角的發絲,帶來遠方州橋尚未熄滅的煙火氣。
老的已入彀中,小的正被追索,州橋餘燼未冷……
這盤以汴京為枰、以性命為注的棋局,才剛剛進入中盤絞殺!
“殿下,”王進低沉的聲音打破沉寂,“那朱福……您要見見嗎?”
趙桓深邃的目光收回,落在眼前這片修羅場,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獵物既已落網,豈能不親自驗看?
“帶來吧。”
趙桓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穿透淩晨的寒意,帶著掌控生死的沉穩與一絲審判者的漠然。
不多時,兩名如狼似虎的重甲銳卒,如同拖拽一灘爛泥,將渾身癱軟、鐐銬加身的朱福拖到了趙桓馬前數步之地,狠狠摜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