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距離漢陽城不過數百裏遠的赫圖阿拉雖然沒有發生牽扯無數人命運的"政變"，但作為最高權利統治者的努爾哈赤依舊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來人，掌燈！"
    閉目許久，努爾哈赤愈發心煩意亂，索性直接睜開了犀利的虎眸，並朝著猶如"蒙古包"的宮殿外呼喝道。
    簌簌簌。
    悄無聲息間，幽暗的宮殿中便亮起搖曳的燭火，而畢恭畢敬的婢女們也猶如鬼魅般，躬身退至宮殿角落。
    "大汗可是為明日的戰事心煩？"
    正當努爾哈赤披著衣袍，準備就著桌案上的燭火和輿圖，再一次思考明日作戰計劃的時候，一道婉轉動聽的聲音便在其耳畔旁響起。
    放眼望去，身材妖嬈，酥胸半露的女真大妃阿巴嘎已是不知不覺間從睡夢中醒來，並行至努爾哈赤身旁，眉眼間滿是關切之色。
    "阿巴亥，你醒了。"
    望著眼前比自己足足小了三十餘歲的"嬌妻"，饒是努爾哈赤冷血薄情，其眼眸中也泛起點點柔情，不自覺伸手挽住阿巴亥的腰肢，將其攬入懷中。
    自去年冬天以來，國內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明嘲暗諷的聲音，聲稱"老父偏愛幼兒"，指責他對多爾袞一係列不加掩飾的偏愛。
    但其實隻有他才知曉，他對於多爾袞三兄弟的"偏愛"並不是因為所謂的"老父偏愛幼兒"，而是因為愛屋及烏。
    眼前的阿巴亥，十二歲的時候便由其父兄做主嫁給自己，十四歲即被自己冊封為"大妃"，距今已有二十年的時間。
    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裏，他一直對阿巴亥嗬護有加，甚至因為擔心日後無人照顧阿巴亥，而提前向"太子"代善托孤。
    可以說，阿巴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遠超他後宮中其餘因為政治鬥爭，或者政治聯姻而嫁給他的側妃們。
    "大汗出征在即，臣妾如何放心的下。"聞言，阿巴亥便是自然而然的輕歎了口氣，並風情萬種的低語道。
    她和努爾哈赤成婚二十餘年，之所以能夠一直穩坐"女真大妃"之位，除了過人的姿色，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深諳人心"，狠狠拿捏住努爾哈赤的心理。
    "放心，本汗已是將白甲巴牙喇交予多爾袞節製。"
    "如若那明國參將毛文龍還敢逞凶，必然叫他有來無回。"
    見懷中的嬌妻心情低落，努爾哈赤趕忙挺直胸膛寬慰，生怕阿巴亥還在因為前兩年的"牛毛寨之戰"而擔驚受怕。
    說實話，哪怕是他這位身經百戰的女真大汗，在回想起前兩年的"牛毛寨之戰"時都心有餘悸，假若當時毛文龍麾下的兵力再多些，假若明國的水師船隊也隨同作戰，假若他沒有在聞訊之後，及時在沈陽城撤軍，或許他的赫圖阿拉便會迎來一場滅頂之災。
    而他親手創建的"大金"汗國，也會因為國都遭受"犁庭掃穴"而人心惶惶，乃至於不攻自潰。
    "大汗想到哪裏去了，臣妾是擔心大汗的安危。"
    聞聲，舉手投足間滿是風情的女真大汗阿巴亥便是故作不滿的反駁道，但眼眸深處卻湧現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狡黠。
    近些年，隨著努爾哈赤的年紀增長，身體情況日漸下降，她也開始著手考慮"未來"，並主動向彼時風頭正盛，地位不可動搖的"太子"代善示好。
    但她實在沒有料到，她的這番舉措卻是觸碰到了努爾哈赤的底線，惹得代善被削去了"太子"之位，而她也被打入冷宮。
    盡管後來，她憑借自身的"努力"，重新贏回了努爾哈赤的歡心，卻不敢在將自身命運押到旁人身上。
    她又不是沒有兒子！
    在她"枕頭風"的攻勢下，對她幾乎言聽計從的努爾哈赤開始著手培養幼子阿濟格和多爾袞，不僅令其隨軍征伐朝鮮，撈取軍功，並將作為女真大汗親軍的兩黃旗交由其節製。
    近些時日，努爾哈赤更是將國內最為精銳的"白甲巴牙喇"也交到多爾袞的手中，毫不掩飾對於多爾袞的偏愛和培養。
    假以時日，多爾袞必然能夠成長為大金國內冉冉升起的新貴，甚至擁有角逐女真汗位的資格。
    "是本汗說錯話了，"瞧著懷中嬌妻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切之色，努爾哈赤堅毅的內心頓時一軟，不自覺緊了緊懷抱阿巴亥的右手。
    "大汗明日，是打算出征遼南？"
    盡管努爾哈赤嗜權如命，不允許任何人幹擾和反駁他的命令，但作為其枕邊人的阿巴亥卻是一個例外。
    "不錯。"
    沉悶的點了點頭之後，努爾哈赤的雙眸便不由自主投向窗外，心情很是複雜。
    靠著國內無孔不入的"內應"和"奸細"，他這幾日成功得知了明國的動向，知曉那令他咬牙切齒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居然也開始著手整飭遼南，並且派兵修繕關隘要塞。
    在開辟新戰場的選擇上，他竟和那熊蠻子不謀而合。
    為了讓熊蠻子放鬆警惕，他下令自己的長孫杜度領著鑲白旗，移駐遼陽城外；四貝勒皇太極則是重回薩爾滸城坐鎮，並且分兵駐紮撫順廢墟。
    至於餘下的八旗勇士們，則是會在明日天亮之後，與此役隨同作戰的"蒙古聯軍"共同興兵遼南，目標直至作為遼南政治核心的"鳳凰城"。
    倘若他們大金此役能夠拔除明國在遼南設立的諸多關隘要塞，將會直接切斷明國自海上而來的補給線，並改寫遼東正麵戰場的走向。
    "臣妾祝願大汗旗開得勝，早日凱旋而歸！"
    窸窸窣窣的衣袍聲中，阿巴亥掙脫開努爾哈赤的懷抱，轉而跪倒在地，其凹凸有致的身材也被身上的素紗映襯的淋漓盡致。
    見狀，早已口幹舌燥多時的努爾哈赤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小腹處隱隱有些火熱，並在阿巴亥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其抱起，朝著身後的床榻而去。
    長夜未央，他還有一件要比明日出征更緊迫的事情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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