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軍旗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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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已過。
頭頂熾熱的日頭不僅驅散了初秋的一絲涼意,還讓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腥臭味更加濃鬱,令人胃裏翻江倒海。
不過對於親自坐鎮指揮的沙定洲而言,這撲麵而來的惡臭味卻是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甚至還讓他萌生出了異樣的興奮感。
這昆明府陷落的越慘烈,對於其餘幸存府縣的震懾就越大,等到他們土司徹底拿下這昆明府的時候,其餘府縣的守軍和百姓必定會望風而降。
不過依著眼前的形勢來看,這昆明府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唏律律!
正愣神的功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沙定洲的思緒,令他有些不滿的朝著後方望去。
\"二公子,沙王令您即刻回返!\"
在沙定洲陰冷眼神的注視下,一名氣喘籲籲的傳訊兵翻身下馬,跪倒在沙定洲身前,頗為興奮的宣布著沙源的命令。
\"哼。\"
聞言,沙定洲便是神情不悅的冷哼一聲,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東川祿氏和阿迷州普氏這是瞧準了昆明府淪陷在即,準備將他叫回去\"分蛋糕\"了。
\"爾等在這盯著。\"
\"一會跟咱們的人知會一聲,進城之後哪都不要去,直奔城東的黔國公府。\"
\"把那個地方給本公子看住了,誰都不讓進。\"
貪婪的瞧了一眼不遠處千瘡百孔的府城以及正不斷向上攀登的狼兵,沙定洲便是以不容拒絕的口吻朝著壕溝中的幾名心腹吩咐道。
以他的身份,自是不能像那些普通族人一樣,瘋了似的在府城中\"打獵\",稍微碰見點好東西或者姿色動人的小娘子便走不動道。
這昆明府真正的好東西,可都被那些富紳豪商和官老爺們藏在家裏呢,其中又以那世襲罔替,號稱\"雲南王\"的黔國公府最為富庶。
昔日他和阿爸前往昆明覲見黔國公沐昌祚的時候,可是親耳聽那\"世孫\"沐啟元在酒後\"吐真言\",說是他們黔國公府的財富比之那皇宮大內都絲毫不差,府庫中用來捆綁銅錢的麻繩都因時代久遠而脫落破敗。
至於那府庫中的糧食,更是多到發黴。
\"公子放心,小人一會親自帶人將那黔國公府給公子占了。\"聽了沙定洲的吩咐之後,壕溝中的幾名夷人頓時麵露了然之色,並不約而同的獰笑起來。
俗話說泥人尚有三分脾氣,遑論是這已經見過血的官兵們。
雖說城頭上的官兵們已經落荒而逃,但架不住仍有些悍勇的,此刻正躲在某個陰暗角落準備負隅頑抗到底。
依著過往的經驗來看,他們若是就這般貿然闖進城,極有可能吃個不大不小的暗虧。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麾下的狼兵們暫且先探探路。
畢竟這些人前仆後繼,好不容易拿下了這心心念念多日的昆明府城,也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不是?
\"嗯。\"
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沙定洲便是身手矯健的翻身上馬,並誌得意滿的朝著自己阿爸所在的緩坡而去。
他沙定洲本就出身不凡,母親乃是滇東寧州土司之女,如今又積攢了不菲的戰功,相信日後在族中的威望必然會遠遠勝過他那個留守老寨的大哥沙定海。
等他阿爸沙源百年之後,這王弄山土司的位置,便是他沙定洲的!
...
...
\"阿爸,何事這般著急將我喚回?\"
\"兒子在前麵打生打死慣了,可想待在後方坐享其成。\"
縱馬行至地勢起伏的緩坡之上,眉眼間難掩喜色的沙定洲便是明知故問的出聲道,桀驁的眼神也是分別在東川祿氏和阿迷州普氏及其身後的軍將臉頰上掠過。
縱使爾等家族曆史淵源又能如何?
對於他們土司而言,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如今昆明府這塊最難啃的硬骨頭,是由他沙定洲親自指揮狼兵攻陷的,他沙氏理應便分到最大的那一塊蛋糕。
\"放肆,兩位土司麵前,焉敢如此無禮。\"
聞言,沙源臉上便是故作不滿的訓斥道,但其言語中卻沒有半點責怪之意,甚至還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驕傲和滿意。
他這個二兒子,確實要比他那個性格柔軟,幹什麽事都瞻前顧後的大哥沙定海強上許多。
\"阿爸教訓的是。\"滿不在乎的點了點頭之後,沙定洲便是默默退回至沙源身後,不再像剛剛那般\"鋒芒畢露\"。
他性格雖是衝動易怒,但也不是戰場上那些有勇無謀的\"莽夫\",自是不會仗著立有戰功,便一個勁的對同樣手握重兵的祿威和普名聲冷嘲熱諷。
不然將這兩位土司逼急了,扭頭便聯合在一起對付他們沙氏,他可就有苦難言了。
\"兩位土司,如今這昆明府已是落入我等之手,咱們也該好好討論一下利益分配以及底盤劃分了,以免咱們傷了彼此的和氣。\"
\"日後咱們日後還是要一同聯手,瓜分這西南之地的。\"
沙源不愧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腹黑之輩,三言兩語間便抹去了普名聲和祿威心中剛剛湧現的些許芥蒂和不滿,並令其臉上湧現了燦爛的笑容。
此話倒是不假,昆明府雖然是雲南核心,但卻遠遠不能讓他們滿足,更不能讓他們停下征戰的腳步。
他們的真正目的,乃是將這偌大的雲南盡數瓜分,並恢複當年先祖時割地自治的局麵。
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之後,野心勃勃的三位土司便在彼此心腹的見證下,對著一張昆明府城的輿圖,煞有其事的展開了討論,時不時便伴隨著麵紅耳赤的爭吵。
對此,沙定洲興趣寥寥,簡單聽了幾句之後便將目光移開,轉而盯著那被他視為囊中之物的昆明府城,臉上流露出若有若無的狐疑之色。
\"不對勁啊..\"
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沙定洲猛然眯起了眼睛,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城頭上那麵隨風搖曳的日月軍旗。
這都過去多久了,這麵旗幟為何仍未被砍倒?手底下的人都是怎麽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