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自亂陣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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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官兵有詐!\"
\"都別衝鋒了!\"
望著視線中那麵殘破不堪的日月軍旗,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猛然於沙定洲的腦海中浮現,並令其不由自主的咆哮出聲。
許是情緒過於激動,沙定洲孔武有力的身軀此刻竟微微顫抖著,眉眼間也充斥著不加掩飾的驚怒。
這府城中的官兵,竟是如此狡猾?
\"定洲,何事這般毛毛躁躁?\"
沙定洲這急不可耐的咆哮聲不僅嚇了周遭的將校一跳,還讓麵紅耳赤的沙源等人不約而同的止住了爭吵,臉上泛起些許不解。
大敵當前,胡言亂語可是會動搖軍心的!
\"阿爸,官兵是佯裝不敵,並未真的棄城而逃!\"強壓住心中的驚惶,沙定洲伸出粗短的手指,看向看似空無一人的城樓\"這些官兵們皆是俯身躲在角落處,伺機刺殺咱們的兒郎。\"
順著沙定洲手指的方向,表情各異的三位土司及緩坡上的將校紛紛舉目朝著不遠處的城池望去,驚疑的目光死死盯著正在手腳並用向上攀爬的狼兵。
如若沙定洲所言無誤的話,這些狼兵在躍入城樓之後,應該便會...
\"擂鼓!\"
\"停止衝鋒!\"
僅僅幾個呼吸過後,經驗豐富的沙源等人便是瞧出了問題所在,並一臉驚怒的咆哮道。
剛剛他們瞧得清楚,有十餘名狼兵在同時躍入城樓之後便是再未起身,而其後方的同伴仍在不知疲倦的向上攀爬,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異樣。
這個循環往複的過程,至少已經持續了足足半炷香的時間。
陰險狡詐的漢人!
他們就知曉,這昆明府不是這麽好啃下來的。
\"遵令!\"
幾位土司同時下令,緩坡上的傳訊兵們紛紛像是受驚的野馬一樣竄了出去,迫不及待的傳達著停止衝鋒的軍令。
\"一群冥頑不靈之輩!\"
終究是掌權多年的土司,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沙源和普名聲等土司便將\"心痛\"的感覺自心底割舍,眼眸中轉而閃過一絲陰冷和狠辣。
官兵這等佯裝不敵,實為躲在暗處算計的手段實在算不上高明,至多也就是苟延殘喘片刻,遠遠無法扭轉最終的敗局。
等到城破之後,他們必然會授意麾下的狼兵,將這座以富庶而著稱的昆明府城雞犬不留,以告慰那些平白慘死在官兵刀兵下的兒郎。
\"阿爸,\"自認為受了官兵哄騙,丟了顏麵的沙定洲剛準備主動請纓,重回戰場坐鎮便聽得耳畔旁重現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令他眼神驟然變冷的同時,也不由自主的將喉嚨中的話語重現咽了回去。
怎麽又有人在軍中跑馬?莫不是不想活了?
唏律律!
在緩坡眾人的注視下,隻見得一名喜形於色的狼兵拍馬揚鞭,逆著頭頂熾熱的日頭,由遠及近的抵達眾人所在的緩坡,聲音激動的稟報道\"稟告大王,北邊來了大隊人馬!\"
\"距離這昆明府已經不足十裏了。\"
嘩!
此話一出,緩坡上便是一片嘩然,原本麵色猙獰的將校們麵麵相覷,而剛剛還在討論如何瓜分這西南之地的幾位土司則是如遭雷擊,下意識的踉蹌了幾步。
官兵的動作怎會如此之快?這些人又究竟是從何而來?
\"他們有多少人?陣型如何?\"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最為複雜的東川宣撫使祿威便是搶先一步詢問道。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官兵若是從外地調兵進滇,一共隻有兩條路線,要麽選擇途經水西安氏的地盤,由曲靖府進入雲南;要麽選擇沿著江水一路南下,途徑川南重鎮烏蒙府和鎮雄府,最終由他們東川祿氏所控製的東川府進入雲南。
結合眼下的形勢來看,官兵明顯是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爾等是幹什麽吃的?!\"
\"為何明狗越過尋甸府,卻遲遲沒有消息來報?!\"話音未落,阿迷州土司普名聲也是想清楚了\"症結\",一臉凶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狼兵,眼眸處湧動著掩飾不住的驚怒及怨恨。
這祿威平日裏可是口口聲聲,宣稱能夠將官兵攔在東川府外,頂不濟也能拖延其半月以上的時間,並嚴格檢測其動向,絕不會影響到他們圍攻昆明的大計。
可是前後這才幾天的時間,官兵的援軍便打過來了?他們甚至沒有提前收到半點風吹草動?
\"啟稟大王,人馬估摸著得有個兩三萬人..\"回想起剛剛發現的\"大部人馬\",跪在地上的狼兵便湧現出一絲遲疑,聲音也變得起伏不定。
\"什麽?兩三萬人?!\"
聽聞突然出現在他們側翼的\"官兵援軍\"居然多達兩三萬人,無論是殺伐果斷的夷人將校,亦或者見多識廣的土司首領在這一刻都不由得尖叫出聲,再難保持鎮定。
\"快,鳴金收兵!\"
\"排列軍陣!\"
沒有絲毫遲疑,最先反應過來的東川宣撫使祿威便是一臉瘋癲的命令道。
官兵既然能夠兵不血刃的拿下東川府,並且好似神兵天降的出現在這昆明城外必然擁有著不俗的戰力,並且極有可能是那小皇帝的真正\"精銳\",實在怠慢不得。
如今他們麾下的狼兵強攻昆明半日有餘,體力和狀態均是不值巔峰,如若不及時整飭布防,豈不是要被這支突如其來的兵馬擊潰覆滅?
相反,他們若是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夥主動送上門來的\"援軍\"殲滅,必然能夠徹底扼殺昆明城中軍民百姓守城的決心。
\"是,大王!\"
怒吼之下,緩坡上的夷人將校們紛紛應聲領兵,並著急忙慌的朝著軍陣湧去,準備全力應對遠處來勢洶洶的\"官兵\"。
興許是眾人反應的過快,直至緩坡上\"人去樓空\",隻剩下幾名臉色鐵青,如臨大敵的土司之後,那跪在地上的狼兵方才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隱隱升起一抹不安。
他從始至終,可都沒說那夥突然出現在北邊的大隊人馬是明國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