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二年穀雨，牛角村的神農祠前擺著十二張香案，案上供著鬆菌、蜂蜜、蕨幹等山貨。林羽穿著新裁的青衫，站在香案前，望著陸續到來的十二社社長 —— 他們有的背著竹簍，有的牽著馱貨的騾子，臉上帶著猜疑與期待。
    巳時三刻，老刀敲響銅鑼，聲音驚飛了簷角的山雀。林羽捧起《同盟約》竹簡，朗聲道："今日邀諸位共立耕者同盟，非為壟斷山貨，乃為共享山澤之利，共守耕者之信！" 他指向神農祠後的勸農碑，"此約刻於碑陰，首句 " 耕者無國界，山珍有本源 "，望諸君銘記。"
    永豐社王伯撚著胡須問："共享利易，共守信難。若有社偷賣山貨給鹽商呢？"
    林羽展開 "分利簿"，上麵記著十二社的山貨品類與預期收益："同盟設互易市，每月初一集於牛角山，以物易物，免商稅。售予外客之山貨，利潤三七分，三成充同盟公積，七分按社分配。" 他目光掃過眾人，"非為奪利，乃為共榮。"
    首個互易市設在穀雨之後的初一。天剛破曉，牛角山下已擠滿了人：永豐社的蜂蜜桶挨著獵戶社的獸皮，藥農社的草藥攤旁擺著陶工社的菌菇罐。張虎推著獨輪車過來，車上擺著新製的 "耕者鬥"—— 鬥身刻著麥穗紋，底部印著 "牛角山房" 的山雀章。
    "各位看好！" 他舉起鬥具，"此鬥以牛角村鬆木為材，一鬥等於三斤，以後交易以此為準！"
    有社客懷疑："咋知你這鬥準不準？"
    小虎竄出來，手裏拿著秤杆："當場校秤！" 他稱了鬥裝的鬆針，果然三斤不差。圍觀者拍手叫好，王伯當場用三鬥蜂蜜換了兩鬥菌脯，笑得合不攏嘴。
    正午時分，林羽宣布 "同盟五則"："一不囤積，二不殺價，三不剽竊，四不違時，五不害生。違此五則者，逐出同盟，永不往來！" 他的聲音混著山風，掠過每個人的耳畔。
    藥農社李社長舉手道："若有社偷學別社的菌菇育植法呢？"
    "剽竊者，罰抄《同盟約》百遍，" 林羽指向神農祠的石碑，"且在碑前跪三日，讓山神見證。"
    老刀接過 "護山長" 的銅牌時，手微微發顫。他摸著牌上的山雀紋，想起年輕時打獵的日子："從今日起，各社獵戶輪值巡山，遇山匪鳴三長哨，遇偷獵者鳴五短哨。"
    首月巡山，黑風寨的小匪試探著靠近菌圃，聽見遠處傳來的竹哨聲，轉頭就跑。老刀帶著獵戶們追到山神廟，匪首黑三拱手道："耕者盟的規矩，咱山寨認！"
    芒種時，互易市來了個京都客商。他摸著 "耕者鬥" 上的麥穗紋，驚歎道："這量具比城裏的還精細！" 當場訂下十車山貨，用 "耕者鬥" 一一過秤。
    林羽趁機遞上《同盟山貨名錄》，裏麵列著十二社的特產："這些山貨，皆按同盟五則采製，童叟無欺。" 客商翻著名錄，目光停在 "無鹽蕨幹" 上："這苦味蕨幹，正合京中茶客口味！"
    是夜，林羽在同盟公所的竹簡上記下："同盟之立，非為一隅之利，乃為耕者立心。昔者，耕者困於商盟壟斷；今者，吾輩聚十二社之力，欲讓山貨出川，讓耕者揚名。" 他望向窗外的互易市，火把通明，社客們正用 "耕者鬥" 量著藥材，孩童們追著賣菌脯的小車跑，忽然覺得這滿山的火把，就像耕者們聯手摘下的星星，終將照亮整個大康的山野。
    老刀巡邏歸來，腰間掛著山匪送的酒葫蘆："黑三說，以後山寨改行當護商隊，按同盟規矩抽成。" 林羽點頭，摸了摸腰間的 "耕者盟" 腰牌 —— 牌麵刻著十二社的圖騰，背麵是 "共榮共信" 四字，手感已被磨得溫潤。
    山風掠過勸農碑，碑陰的《同盟約》被月光照亮，首句 "耕者無國界，山珍有本源" 的 "本" 字，恰好被鬆針影子覆蓋，像是給這字鑲了道天然的邊。林羽知道，這場耕者的同盟，才剛剛開始。當 "耕者鬥" 成為山區的尺子，當十二社的山貨擺上州府的貨架，當護山長的竹哨聲取代了山匪的槍聲，耕者們終於在這片土地上，織就了一張屬於自己的網 —— 一張用信任、規矩和汗水織成的網，網住了山林的珍寶，也網住了耕者們世代相傳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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