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二年中秋後的第七日，州府刑房的磚地上，林羽用炭筆勾勒出試驗田的腳印輪廓。十二枚深淺不一的鞋印中，有三枚帶著特殊的鋸齒紋 —— 那是聚珍堂雇的流民慣用的草鞋痕跡。
    "這些流民平時窩在山神廟，" 捕快頭兒用刀鞘敲著地圖，"但半個月前突然有錢買酒，肯定和聚珍堂有關。"
    林羽摸著鞋印裏殘留的草屑，忽然想起試驗田的毒土中檢出的硫磺成分："走，去山神廟。"
    山神廟的香爐裏還燃著殘香，供桌上擺著半塊發黴的 "山寶菌"。張虎搬開神像，露出暗格裏的麻布袋，裏麵的毒餌袋上印著聚珍堂的虎頭紋，旁邊散落著幾本《造謠手冊》，字跡與李二的傳單如出一轍。
    "他們教流民裝成山鬼夜嚎，" 林羽捏著手冊上的 "衝犯山神" 條目，"還說事成後給每人十斤菌脯。"
    當林羽帶著證據回村時，試驗田的邊角處傳來驚呼。虎娃拽著他的衣袖往田埂跑："林叔！你看！"
    昨日還被踩爛的稻苗旁，幾株施用了腐葉肥的稻穗竟已抽穗，米粒飽滿如珍珠，比往年提前了二十日。王升捧著稻穗，眼裏閃著光："腐葉肥裏的蚯蚓卵，竟讓土壤活過來了！"
    村民們圍過來，張嬸摸著稻粒直掉眼淚："我家稻田要是都這麽壯......"
    正午的曬穀場上，李二被人群圍在中央，額角的汗珠滾進衣領。林羽展開《同盟約》竹簡，聲音裏帶著冰碴："聚珍堂給了你多少銀錢？"
    "五兩......" 李二撲通跪下，"他們說隻是散布謠言，沒想到會鬧到要燒工坊！" 他抖著嘴唇，從懷裏掏出染血的銀錠，"這銀子我沒花，全在這了！"
    老刀攥著旱煙杆要打，被林羽攔住。他指著試驗田的新苗："你散布的不是謠言，是火種。但念在你未參與毀苗，" 他翻開竹簡末頁，"判你勞役三月，每日在試驗田記錄稻穗生長，若有誤記 ——"
    "甘願受鞭刑！" 李二搶著說，額頭磕在曬穀場上。
    秋分那日，李二戴著勞役木牌，蹲在試驗田邊用炭筆記錄稻穗根數。村民們圍在竹籬笆外，聽王升講解 "腐葉肥三法"："一曰落葉埋根，二曰糞便發酵，三曰蚯蚓鬆土......"
    張虎扛著新製的 "土壤酸堿測量儀" 走過，儀器上的十二色試紙在秋風中嘩嘩作響。不知誰先開口："林盟主，我家稻田也想試試這腐葉肥......"
    林羽笑了，從袖中掏出《科學種田手冊》："明日起，工坊免費發腐葉肥，想學的都來。"
    當暮色籠罩村落，林羽在神農祠整理證據，忽聞馬蹄聲急。黑風寨探馬送來密報：聚珍堂掌櫃已攜重金進京，同行的還有個戴麵紗的女子，馬車簾角繡著龍紋。
    張虎望著密報上的 "龍紋" 二字，想起試驗田的毒餌袋上也曾有類似暗紋，不禁打了個寒顫："哥，這會不會和京都那位......"
    "先顧好咱的田。" 林羽摸了摸腰間的 ph 試紙，試紙邊緣的紫草紋已被磨得發白，"等稻子收了，我親自去趟京都。"
    深夜，萬籟俱寂，隻有偶爾的蟲鳴聲在空氣中回蕩。李二獨自在試驗田裏忙碌著，他彎著腰，仔細地清除著田間的雜草。月光如水灑在他身上，映出他疲憊而專注的身影。
    突然，遠處山神廟的方向閃過一道火光，瞬間又消失在黑暗中。李二心頭一緊，手中的柴刀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些。他直起身子，凝視著那個方向，猶豫片刻後，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田間小道，朝山神廟走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座破舊的廟宇在月光下顯得越發陰森。廟門緊閉，周圍一片死寂。
    李二走到廟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探頭進去，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地上有半塊繡著龍紋的絹帕，帕角處還繡著“禦膳房”三個字。
    李二心中一驚，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東西。他彎腰撿起絹帕，正準備仔細查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
    “嘿嘿，既然看見了，就留在這裏當肥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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