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五年春分，府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西首，"牛角山珍" 代銷點的桐油木門板緊閉，門前的石獅子被潑了半桶餿水，在春日暖陽下散發著酸腐味。林羽蹲在門檻上，看著過往行人對貼滿菌菇海報的店鋪視若無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 首船運來的二十擔菌脯，已在庫房悶了七日。
    "這菌脯硬邦邦的，咋吃？" 賣菜的王嬸路過，用菜籃底碰了碰展櫃，"不像聚珍堂的菌醬，開瓶就能下飯。"小虎抱著 "山雀銜菌" 的木雕招牌，漆還未幹："哥，要不咱降價？降的不是價，是見識。" 林羽盯著對麵茶樓的戲台，忽然起身，"去租間臨街鋪子，要帶灶台的。"
    三日後，朱雀大街中段豎起 "牛角菌菇廚房" 的幡旗。鬆木搭的灶台前，林羽係著粗布圍裙，正往鐵鍋裏丟切好的鬆菌片："諸位嬸子看好了，這道 " 菌油爆三丁 "，隻需菌脯泡發、切丁，配著肉丁、筍丁爆炒，香得能多吃兩碗飯！"
    王嬸撇著嘴："說得輕巧......" 話未說完，菌香已順著風鑽進她的鼻子。隻見鍋裏的菌丁裹著金黃的菜籽油，"滋滋" 冒響，混著薑片的辛辣，勾得圍觀者紛紛咽口水。
    "試吃咯！" 虎娃端著青瓷碟穿梭人群，碟裏碼著剛出鍋的菌油麵，麵條上臥著半塊鹵菌幹，湯汁呈琥珀色，"免費試吃，不好吃算我的！"
    試吃活動第五日，廚房門口排起了長隊。張娘子揣著試吃簽擠進裏間："林師傅，這菌醬咋醃的？我家漢子吃了您的菌油，連酒都戒了！"林羽笑著遞過《山珍食譜》："按這法子，用鹽、酒、花椒醃三日，比聚珍堂的多一味鬆針香。" 他指著虎娃胸前的木牌，"憑試吃簽可領半兩菌醬，先到先得。"
    府城名廚 "勺顛張" 聞香而來，盯著案板上的凍幹鬆茸："此菌若入佛跳牆，高湯必增三分清鮮。" 他當場掏出銀票，"給我留五擔甲級菌，錢不是問題。"
    小虎的木雕招牌終於掛上門楣，燙金的 "山雀銜菌" 商標在陽光下展翅欲飛。張虎運來新製的棉紙包裝，每包菌脯角落都印著防偽的山雀暗紋："哥，咱這商標，比聚珍堂的虎頭紋好看十倍！"
    首個售罄日，代銷點的門檻被踏破。王嬸攥著空紙袋，對鄰居笑出缺牙："早說嘛，這菌脯泡發了燉雞湯，比老母雞還鮮！" 她忽然瞥見街角的綢緞莊，櫥窗裏竟擺著冒牌的 "山雀菌脯"，包裝上的山雀尾巴缺了根羽毛 —— 正是小虎設計時的防偽細節。
    深夜打烊，林羽對著賬本上的 "仿冒案" 皺眉，忽聞後巷傳來瓷器碎裂聲。虎娃捂著流血的額頭衝進廚房："哥！有人砸了咱的醃缸......"地上散落著碎瓷片，缸裏的菌醬泛著異常的青黑色 —— 那是被摻入了聚珍堂的 "奪命香"。林羽撿起片瓷片，見背麵刻著半隻虎頭紋，與白日裏的仿冒包裝如出一轍。
    "通知黑風寨，" 他擦去虎娃臉上的血，"盯著所有帶山雀紋的商鋪，尤其是尾巴缺羽的。" 轉身望向牆上的商標，山雀喙中銜著的菌菇，在油燈下投出長長的影子，像把鋒利的刀。
    三日後，"勺顛張" 慌慌張張衝進廚房，手中的菌脯包裝滲著綠水："林師傅！您瞧這菌脯，才三天就長了綠毛！" 林羽接過細看，包裝上的山雀紋尾巴完整無缺 —— 正是聚珍堂最新的高仿品。他忽然想起王升的提醒："奪命香遇熱即發，常溫可藏七日......" 而今日，正是試吃活動的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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