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五十年小雪，邛窯的窯火在夜色中跳動，陶工老陳掀開匣缽的瞬間，剛出窯的青瓷碗口沿裂開蛛網般的冰紋。他捧著瓷碗的手在發抖，釉麵下隱約可見紫色菌絲 —— 與三個月前在窯神雕像底座發現的黴斑如出一轍。
    總社收到的殘瓷片在檢測鏡下泛著金屬光澤，王遠的銀針剛接觸冰裂紋，蟬蛻粉試紙邊緣立即卷曲："裂釉孢子的細胞壁含耐高溫的矽化蛋白，" 他用瑪瑙研缽碾碎瓷片，紫色菌絲體在高溫下竟能分泌氫氟酸，"專門破壞釉料裏的二氧化矽結晶。"
    虎娃翻著《陶說?邛窯》篇，突然盯著 "釉料貴純，窯火貴穩" 的批注愣住："古人用馬糞裹匣缽保溫，" 他敲擊著燒裂的匣缽，"我們給匣缽穿件菌絲鎧甲如何？" 王遠卻盯著殘片上的井字紋，想起在未來實驗室殘頁看到的 "火山菌株" 圖譜 —— 那種能在熔岩中存活的真菌，此刻正在邛窯的高溫裏肆虐。
    邛窯後山的陶土礦洞裏，王遠正在進行耐高溫實驗。從火山口采集的嗜熱真菌在 1200c的窯灰中舒展菌絲，他的牛角針正嫁接邛窯釉料中的矽元素螯合基因："看這些菌絲體，" 他指著逐漸透明的細胞壁，"能把矽離子編織成納米級防護網。"
    虎娃帶著匠人改良匣缽，將含菌黏土塗抹在內壁，火照術用的瓷片也浸過窯火菌劑："《天工開物》說 " 火照辨溫 "，" 他展示著窯溫升高時瓷片泛起的山雀紋熒光，"現在是 " 菌照辨毒 "。" 當老陳將新製的匣缽推入窯爐，菌絲體在高溫中發出淡金色光芒，如同給瓷器套上了一層火焰編織的鎧甲。
    冬至日的窯神廟前，陶工們抬著窯神雕像繞行窯爐，虎娃趁機將窯火菌劑注入雕像手中的陶輪。"窯火神與山雀神鳥共煉七彩釉，" 他揚起山雀紋彩旗，"神菌吞裂釉，窯變生瑞光！" 當第一窯瓷器出窯，老陳發現冰裂紋消失不見，釉麵下竟天然形成山雀振翅的光影 —— 那是菌絲體與釉料共生的奇跡。
    更妙的是火照術的改良，當裂釉孢子活動時，火照瓷片會從青釉色轉為深紫，窯工們借此調整火候，竟讓邛窯的窯變成功率提升至九成。"這哪裏是神罰，" 老陳摸著釉麵光滑的瓷碗，"分明是神菌在護窯。"
    王遠的檢測鏡記錄下震撼畫麵：窯火菌的菌絲體在 1300c高溫中，竟能分泌出矽化酶，將釉料中的二氧化矽分子重新排列成致密的防護層。當裂釉孢子的氫氟酸剛接觸釉麵，就被菌絲體表麵的矽元素螯合酶捕獲，如同火星濺入水中般熄滅。
    "看這些納米級的矽化網，" 王遠向陶工們展示玻片，"比你們調的釉漿還要細膩。" 虎娃則在窯爐頂部安裝了菌絲監測器，當孢子濃度超標時，山雀紋的陶製風鈴會自動敲響，聲音頻率恰好能幹擾孢子的高溫激活機製。
    總社的基因測序儀在子夜發出蜂鳴，王遠看著羊皮紙上的比對結果，後背沁出冷汗 —— 裂釉孢子的耐高溫基因，與未來實驗室檔案裏的 "火山菌株" 有 92 的重合。"他們在提取地幔真菌的基因，" 他摸著殘片上的井字紋，"想讓每個窯爐都變成孢子的孵化場。"
    虎娃在窯神雕像的基座裏發現了異常，某塊陶土中嵌著刻有未來文字的金屬片，上麵的火山圖案與邛窯的地脈走向完全吻合。當他將金屬片放在門禁卡上，卡麵熒光突然勾勒出四川盆地的地下輪廓，某個坐標點的藍光，正與邛窯的窯火共振。
    春分時節的邛窯，新出的青瓷碗在陽光下泛著虹彩，釉麵下的山雀紋隨光線變化若隱若現。老陳捧著這樣的瓷器，忽然想起祖輩流傳的窯神傳說："原來神窯的秘密，藏在菌絲與火焰的共舞裏。"
    王遠站在窯爐前，看著窯火菌的菌絲在匣缽內壁形成的天然釉料，忽然明白，所謂窯神護窯，從來不是虛無的傳說，而是耕者將千年製瓷智慧與科學菌絲結合，讓每一團窯火、每一塊陶土，都成為抵禦陰謀的，帶著釉香的，基因熔爐。
    當第一車完好的邛窯瓷器運往長安，王遠在某隻瓷碗的圈足裏發現了金屬碎屑，上麵蝕刻著與慎思堂密信相同的井字紋。他將碎屑貼近門禁卡，卡麵熒光突然穿透窯爐，顯示出地下深處的孢子培育艙 —— 那裏的培養皿中，裂釉孢子正在進化出抵禦矽化酶的新蛋白，卻不知道，每一寸匣缽內壁的菌絲體，早已記住了它們所有的，關於高溫的，破壞的，基因頻率。
    "他們以為火焰是最好的熔爐，" 林羽摸著窯神廟前的山雀紋石碑，碑身刻著 "菌窯永固" 四個大字，"卻不知道，當我們讓陶土的智慧與菌絲的科學共生，" 他望向窯爐中跳動的火焰，"連地心的熱度，都會成為，鍛造文明守護的，最熾烈的，基因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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