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踏著斑駁的石板路，穿過幽深的巷子，衣袂在晚風中輕輕飄動。夏荷提著燈籠在前引路，昏黃的光暈在潮濕的牆麵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就是這裏，主人。”夏荷在一處偏僻的院落前停下，壓低聲音道。
    蘇煙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四周。這處院落位於城西最混亂的貧民區，四周房屋低矮破敗，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菜葉和劣質酒的氣味，她抬手則輕推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內橫七豎八躺著五具屍體，月光從破敗的窗欞斜射進來，在死者青白的臉上投下詭異的條紋。
    蘇煙蹲下身，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最近一具屍體的衣領。死者麵色灰白，雙目圓睜，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但身上卻無半點血跡。
    “果然是一招斃命。”蘇煙喃喃道，指尖在屍體頸部摸索，忽然一頓，“這裏有東西。”
    夏荷立刻遞上一塊磁石，蘇煙將磁石貼近死者頸部那個幾乎不可察覺的針眼，隻聽“叮”的一聲輕響，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被吸了出來。針身比普通繡花針長出一截，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好厲害的暗器。”蘇煙將針舉到眼前細細端詳，“針身經過特殊鍛造，既柔韌又堅硬，能輕易穿透骨骼直取要害。”
    夏荷檢查完其餘四具屍體，每具屍體頸部都有同樣的針眼。“主人，五個人都是被這種針一擊致命，手法幹淨利落，絕非尋常殺手所為。”
    蘇煙站起身，裙擺在地上掃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查清楚他們最後接觸的人了嗎？”
    “有個賣炊餅的小販說，他看見一個老婦人進了這條巷子。”夏荷回憶道，“那老婦人穿著粗布衣裳，拄著拐杖，走路顫顫巍巍的。奇怪的是，不到一盞茶工夫她就出來了，而且步履穩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蘇煙眼中精光一閃：“老婦人進去時拄拐，出來時卻健步如飛？”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位"老婦人"不但會易容，還是個用針的高手。”
    回到辰王府，蘇煙徑直去了書房。推門而入時，蘇煙看見慕容辰正俯身在案前寫著什麽，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動，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聽見動靜，他抬起頭，眼中冷峻的神色在見到蘇煙的瞬間柔和下來。
    “這麽晚還不休息？”慕容辰放下毛筆，聲音低沉溫柔。
    蘇煙從袖中取出帕子包裹的銀針，攤開在案幾上。“你看看這個。”
    慕容辰修長的手指拈起一根銀針，在燭光下轉動觀察。他眉頭漸漸蹙起，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不是天聖國的工藝，針身有螺旋紋路，尖端呈三棱形，是‘追魂針’南疆之物。”
    “南疆？”蘇煙心頭一震，“他們為何要殺那幾個刺客？”
    慕容辰將針放回帕子上，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叩：“兩種可能。要麽是滅口，要麽...”他抬眼直視蘇煙，“是有人雇他們來殺你的刺客，借刀殺人。”
    蘇煙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搖曳的竹影，忽然問道：“楊肅被禁足，是你做的？”
    身後傳來慕容辰的輕笑聲：“我不過是讓戶部查了查他，順便給了些證據。”他走到蘇煙身後，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他女兒敢對你下手，就該想到後果。”
    蘇煙轉身，正對上慕容辰近在咫尺的臉。燭光下，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轉，讓她一時忘了呼吸。
    她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褶，指尖觸到他微涼的皮膚：“我不需要你為我冒險。”
    慕容辰抓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脈搏處輕輕摩挲：“我的人，自然由我來護。”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蘇煙感到臉頰發燙，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誰是你的人了？”她別過臉，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我隻是...覺得你皺眉的樣子不好看。”
    慕容辰低笑，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近：“那王妃覺得我什麽時候好看？嗯？”
    蘇煙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心跳加速，雙手抵在他胸前，觸到他衣料下結實肌肉的輪廓。“你...你別轉移話題。”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楊薇顏若知道是你動了她父親，她恐怕會恨死你吧，在怎麽說，你也是她的白月光。”
    慕容辰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最好安分些，否則...”他沒有說完，但語氣中的危險意味讓蘇煙明白，那個“否則”後麵藏著怎樣的雷霆手段。
    “那這些針...”蘇煙指了指案幾上的凶器。
    “我會讓暗衛去查。”慕容辰鬆開她，走到書架前取下一卷竹簡，“如果楊家真和南疆有勾結...”他眼中寒光乍現，“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蘇煙忽然想起什麽：“夏荷說，第二波殺手的來曆還沒查清。”
    慕容辰走回她身邊，輕輕將她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不必查了。我已經讓霄雲去處理了。”
    他手指的溫度讓蘇煙耳尖發燙，“從今往後，你的安全由我親自負責。”
    蘇煙抬眼看他，燭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既溫柔又危險。“你就不怕別人說你辰王沉溺美色，不問政事？”
    慕容辰忽然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那王妃今晚可願留宿書房，坐實這個罪名？”
    蘇煙猛地後退一步，臉頰緋紅：“慕容辰，你...你...”
    慕容辰大笑，笑聲在靜謐的書房中格外清朗。他伸手揉了揉蘇煙的頭發：“去吧，早些休息，我需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就像上次一樣。”
    蘇煙紅著臉，轉身走向門口，卻又停下腳步：“慕容辰。”
    “嗯？”
    “謝謝你。”她沒有回頭，聲音很輕，但足以讓他聽見，“為我做的這些。”
    身後傳來慕容辰溫柔的聲音：“我的榮幸，王妃。”
    蘇煙走出書房，夜風拂麵，吹散了她臉上的熱度。她抬頭望向滿天繁星，心中卻籠罩著一層陰霾——南疆‘追魂針’、神秘的老婦人、楊家的報複...這一切背後，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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