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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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的指尖劃過卷宗裏的現場照片。照片上的倉庫隻剩半截牆,焦黑的木梁歪歪扭扭地搭著,角落裏有個被燒得變形的木箱,箱角殘留的符號被煙火熏得發黑,卻依稀能看出和“水獺號”貨艙標記一樣的折線——像條被斬斷的船錨鏈。“火災不是意外,”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是有人故意燒了證據。”
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夏侯傑端著兩碗熱湯麵走進來,胳膊上的肌肉把警服袖子撐得鼓鼓的。“先吃飯,”他把碗往桌上一放,麵湯濺出幾滴在卷宗上,“這案子當年我師傅都沒破,急啥?”林晝吸著麵條,眼睛卻還盯著照片:“夏侯叔叔,王茂才後來去哪了?”
夏侯傑撓了撓頭,肌肉隨著動作在頸後堆出塊硬邦邦的疙瘩:“失蹤了,火災後就沒人見過。有人說他卷款跑了,有人說他被沉江了……”他忽然壓低聲音,“局裏老人說,那晚火災現場聽到過船笛聲,像‘水獺號’的鳴笛。”
林夜的指尖在桌下輕輕一彈,卷宗裏的地圖突然自己翻到碼頭區域,王茂才的住址被一道藍光標了出來——離當年的火災現場隻有三條街。他抬頭時,正對上夏侯傑促狹的眼神:“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倆的小動作跟鄒兄切菜時的刀光一樣,藏不住。”
第二天下午,夏侯傑去開全局大會,臨走前拍了拍林夜的頭:“別亂跑,我抽屜裏有橘子糖。”可他剛進會議室,兩個“小不點”就溜進了檔案室。林夜指尖在1998年的地圖上一劃,地圖突然浮在空中,像張發光的蛛網,王茂才的住址和火災現場被紅線連了起來,中間還標著個小小的碼頭符號。
“走!”林晝抓起背包,裏麵塞著放大鏡和從夏侯傑桌上順的小手電。兩人溜出警局後門時,林夜順手在公告欄的通緝令上點了點——第三排左數第二個,正是倉庫裏拿圖紙的黑衣人,照片底下的罪名寫著“走私文物”,戶籍地欄填著“江州市碼頭街17號”,離火災現場隻有百米。
廢棄倉庫的斷壁上爬滿了爬山虎,綠藤把焦黑的磚塊裹得像塊翡翠。林晝踩著碎玻璃往前走,鞋底的銅環刮過地麵,發出“叮叮”的輕響。“哥,你說王茂才會不會把東西藏在……”話沒說完,他的腳突然踩空了——一塊半陷在土裏的石板動了動,邊緣露出道黑縫。
林夜蹲下身,指尖在石板邊緣摸了摸,摸到層厚厚的鐵鏽。他沒用法術,而是學著鄒善劈柴的樣子,用手掌在石板邊緣重重一拍。“哢噠”一聲,石板翹了起來,一股混合著黴味與桐油的氣息湧出來,像打開了個封存了二十年的時光罐頭。
石板下是個鐵皮箱,箱蓋的鎖鏽得死死的,鎖孔裏卡著半片枯葉。箱角的符號被潮氣浸得發綠,卻依舊清晰——正是他們在“水獺號”、黑衣人圖紙上見過的船錨纏罌粟。林夜剛要伸手,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嗬斥:“你們倆給我站住!”
鄒善站在倉庫門口,背對著陽光,肌肉輪廓在光裏像尊青銅雕像。他手裏還提著個布包,裏麵的薺菜沾著露水,顯然是剛從菜市場回來就被夏侯傑叫來了。夏侯傑站在他旁邊,手裏的蛋糕盒歪著,奶油從盒縫裏擠出來,像條白花花的小蛇。
“誰讓你們跑這來的?”鄒善的聲音有點抖,不是生氣,是後怕。他幾步衝過來,抓起林夜的手腕就看,指腹蹭過孩子手腕上的擦傷——是剛才搬石板時被碎石劃的。“跟你們說過多少次,危險的地方不能來!”
林晝低著頭,小手攥著鐵皮箱的鎖:“我們就是想知道……王茂才是不是被他們殺了。”夏侯傑蹲下來,把蛋糕盒放在地上,粗糲的手指擦了擦林晝的臉:“叔叔知道你們想幫忙,但這不是小孩子該幹的事。”他忽然看向鐵皮箱,“這裏麵是什麽?”
林夜沒說話,隻是指尖在鎖孔上一點。鏽鎖“啪”地彈開,箱蓋緩緩掀起——裏麵鋪著層褪色的藍布,布上放著本牛皮封麵的賬本,紙頁邊緣卷得像朵花,還有一疊黑白照片。最上麵的照片裏,七個男人站在“水獺號”的甲板上,中間的人舉著個青銅爵,笑得露出兩排黃牙,正是王茂才。
“這是走私團夥的核心成員,”林夜指著照片上的人,“從1990年就開始在長江流域走私,‘水獺號’是他們的主力船。1998年火災是因為王茂才想報警,被他們滅了口,賬本和照片是他藏的證據。”他翻到賬本最後一頁,上麵用紅筆寫著行字:“貨在狼山第三灘,沉在老槐樹下。”
鄒善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指腹的老繭刮過相紙,發出沙沙的響。他忽然想起剛到現代時,林夜給他看“水獺號”資料時的眼神,那時這孩子眼裏有層霧,現在霧散了,亮得像江麵上的航標燈。“下次查案,”他喉結動了動,把林夜往身邊拉了拉,“提前說一聲。我雖然不懂你們說的符號,但我能劈鎖,能擋刀。”
夏侯傑“嘿”了一聲,一巴掌拍在鄒善肩上,兩人的肱二頭肌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還有我!打架我比你倆加起來都厲害。”他拿起賬本,手指在“狼山第三灘”上敲了敲,“這地方我熟,明天一早就帶人去搜。”
回去的路上,鄒善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布包裏的薺菜晃悠悠的。夏侯傑走在旁邊,手裏的蛋糕盒被林晝捧著,奶油沾了孩子一臉。“明天包餃子,”鄒善忽然說,聲音比平時軟,“加蝦仁,你們上次說愛吃的。”
林夜抬頭,看到老爹的後頸還貼著塊創可貼,是下午在倉庫撲過來時擦的。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鄒善和夏侯傑的影子像兩座並立的山,他和林晝的影子在山裏鑽來鑽去,像兩條靈活的魚。
晚飯時,警局食堂的餃子在鍋裏翻滾,白胖的餃子像群小元寶。鄒善擀皮的動作飛快,擀麵杖在他掌心轉得像個陀螺,每張麵皮都圓得像十五的月亮。夏侯傑坐在旁邊剝蝦仁,指尖捏著蝦殼一扯,蝦仁就蹦出來,白生生的。
林夜看著老爹的手。那雙手能握著短刀在鋼板上刻出分水線,能捏著焊槍熔出銀亮的銅邊,現在正捏著麵團,轉出一個個圓潤的餃子。掌心的刀繭蹭過麵皮,留下淡淡的印子,像給餃子蓋了個溫柔的章。
“哥,你看!”林晝舉著個包成船形的餃子,“像不像‘水獺號’?”林夜笑了,指尖在餃子上一點,餃子突然自己翻了個身,露出鼓鼓的“船艙”。鄒善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又用魔法偷懶!”可眼裏的笑意,比鍋裏的熱氣還暖。
窗外的長江濤聲漫進食堂,混著餃子的香氣。林夜咬了口餃子,蝦仁的鮮混著薺菜的清,在舌尖散開。他忽然覺得,所謂的成長,不是非要獨自揭開所有秘密,而是知道有人會在你撲向危險時,先一步擋在你身前;有人會把你的小聰明,當成該守護的寶貝;有人會用握刀的手,為你包出滿鍋的團圓。
這樣的感覺,比任何解開的謎題都要珍貴。就像此刻鍋裏翻滾的餃子,燙,卻暖得讓人想把整顆心都沉進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如同溫柔的畫筆,剛剛給遊樂園的摩天輪染上一抹絢麗的朝霞,林夜和林晝這對充滿活力的少年,就已經精心套上了那身筆挺的白色禮服。那禮服的質地細膩而光滑,在晨曦的映照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每一道褶皺都仿佛經過了精心的設計。
鄒善,這位看似嚴肅卻內心溫暖的長輩,此時正蹲在更衣室的地上,專注地幫他們係著披風扣。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腹輕輕蹭過那冰涼的銀扣,那銀扣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在晨光中散發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忽然,他的思緒飄回到早上出門的時候,安全局的小吳一臉不好意思地托他帶點艾草膏,原來小吳昨天在訓練時不小心被鐵絲網劃傷了胳膊,傷口現在還有點發炎,紅紅的一片,看著就讓人心疼。
“表演完早點回來,”鄒善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副精致的單片眼鏡遞給林夜。那鏡片在柔和的晨光裏閃了閃,仿佛藏著無數的秘密。“別跟上次似的,玩到閉園才回來,讓大家擔心。”林晝正對著鏡子興致勃勃地轉動著高禮帽,帽簷上的藍緞帶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掃過鼻尖,癢癢的,讓他忍不住微微皺了皺鼻子。“老爹放心啦,我們還要去看夏侯叔叔新弄的訓練器材呢,肯定不會玩太久的。”
夏侯傑靠在更衣室門口,他那健壯的胳膊上的肌肉把訓練服撐得鼓鼓的,彰顯著他的力量。他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桶,那保溫桶是不鏽鋼材質的,表麵光滑,還印著一些簡單的花紋。裏麵是鄒善早上精心燉的蓮藕湯,湯裏的蓮藕白白嫩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還帶著家的溫暖。“給你們備的,表演完墊墊肚子,別餓著了。”他看著林夜把禮帽戴歪了,笑著伸手幫他扶正,動作十分輕柔。“今天來看表演的有不少安全局的同事,大家都很期待你們的表現,可別掉鏈子哦。”
開園的鈴聲清脆地響起,仿佛是一場盛大派對的開場號角。刹那間,遊樂園就湧進了黑壓壓的人群,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的神情,有的拉著孩子的手,有的和朋友說說笑笑,紛紛朝著表演場地湧來。林夜和林晝站在城堡頂端,白色披風在微風中肆意翻卷,就像兩隻優雅的白鷺停在塔頂,聖潔而高貴。林晝舉起預告函,那預告函是用精致的紙張製作而成,上麵的字跡工整而漂亮。他用擴音法術喊:“今日目標——摩天輪頂端的‘星空寶石’!”話音剛落,他指尖輕輕一彈,預告函突然化作漫天紙蝶,那些紙蝶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紛紛揚揚地落在觀眾手裏。原來他是嫌一張張發太麻煩,就動了點小法術,讓整個開場變得更加夢幻。
摩天輪緩緩轉動起來,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林夜已經順著繩索敏捷地滑到了中段座艙,他的動作輕盈而熟練,仿佛一隻靈活的猴子。他用激光筆對著頂端的聚光燈一晃,那燈光突然熄滅,緊接著,座艙裏飛出無數熒光彩帶,那些彩帶五彩斑斕,在黑暗中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在空中拚出個巨大的星星。觀眾席爆發出陣陣尖叫和歡呼聲,大家都被這精彩的表演所震撼。就在這時,林夜已經敏捷地翻進了頂端座艙,抓起那顆所謂的“星空寶石”——其實是顆塗了熒光粉的玻璃珠。他對著底下的觀眾揮了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又笑著把玻璃珠扔了回去,引起了觀眾們更大的熱情。
“這招比上次在博物館的激光秀厲害多了!”林晝順著繩索滑下來,穩穩地落在林夜身邊。林夜正幫他理被風吹亂的衣領,那衣領上的褶皺在他的手下很快就變得平整。聞言挑眉,自信地說:“那是因為加了反光粉,夏侯叔叔從物證科拿的,比普通熒光劑亮三倍呢。”他指尖在林晝披風上一劃,剛才被樹枝勾破的小口突然自己縫好了,線腳細得像銀絲,幾乎看不出修補的痕跡。
表演到一半,後台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們的驚呼聲和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夏侯傑急匆匆跑過來,懷裏抱著個臉色發白的特工,那特工的表情十分痛苦,額頭上滿是汗珠。“小鄭訓練時被仿真彈劃傷了腿,醫療隊的車還堵在路上。”那特工的褲腿滲著血,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紅,顯然是感染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