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通訊網絡中，夕桐的聲音立刻響起：“已標記目標，實時位置共享開啟。已向安全局玄鎮、傅義發送加密警報及定位，就近行動組已響應。”
    林夜和林晝對視一眼，兩人手牽手，臉上適當地露出一點屬於這個年紀的好奇和懵懂，慢慢朝著那兩個人販子走去，仿佛隻是兩個路過公園、對陌生人手裏糖果感興趣的孩子。
    果然，那兩個人販子看到兩個容貌出色、衣著幹淨雖然低調但料子很好）的孩子獨自走近，眼睛立刻亮了，交換了一個貪婪的眼神。
    “小朋友，你們真可愛，是不是迷路了呀？”一個胖些的婦女擠出更和藹的笑容，蹲下身，手裏晃著糖果，“阿姨這裏有好吃的糖，跟阿姨去那邊車上拿更多好不好？還有玩具哦！”
    林夜臉上露出一點點猶豫和渴望，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林晝。林晝則微微低著頭，小手緊緊拉著林夜，顯得有些害羞和害怕，表演得天衣無縫。
    在兩個婦女的連哄帶騙下，林夜“猶豫”地點了點頭，拉著林晝，慢慢地跟著她們朝公園外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麵包車走去。鄒善借助公園的樹木和建築物，如同幽靈般遠遠綴著，眼神冰冷如刀，手中已經握住了那柄從不離身的廚刀刀柄。
    麵包車啟動，駛離了公園。鄒善立刻上了停在附近、由夕桐臨時協調過來的通過某個租車平台，以技術手段暫時“借用”）一輛普通轎車，緊緊跟上。夕桐將實時路線和周圍監控畫麵同步到車載屏幕上。
    麵包車七拐八繞，最終開進了城郊結合部一個管理混亂、人員複雜的城中村，停在了一棟破舊的自建樓後院。
    鄒善將車停在遠處，悄無聲息地潛行靠近。他能感覺到林夜和林晝平穩的氣息就在樓內，甚至能隱約“聽”到林夜通過某種靈魂鏈接傳遞來的平靜意念：“三層，左邊第二個房間，有四個成年男女，包括車上那兩個。還有三個被拐的孩子被關在隔壁小房間。樓下有一個人放風。”
    就在這時，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越野車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這片區域。玄鎮和傅義帶著安全局的特勤人員到了。他們接到了夕桐的最高優先級警報，立刻行動。
    鄒善與玄鎮等人匯合，簡單交換了情報。
    “小夜和小晝在裏麵當‘誘餌’。”鄒善言簡意賅，語氣裏的擔憂被強行壓下。
    玄鎮點點頭，眼神銳利：“我們負責外圍清理和抓捕，確保孩子們安全。鄒先生，麻煩你配合我們，首要目標是安全救出所有孩子。”
    行動計劃迅速製定。特勤人員悄無聲息地控製了放風者，然後分成兩組，一組突入三樓，一組包圍建築防止逃脫。
    當特勤人員破門而入時，房間裏的幾個人販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們正打量著今天“收獲”的這兩個格外漂亮的孩子，盤算著能賣個好價錢，完全沒想到末日降臨。
    林夜和林晝在門被撞開的瞬間，就已經退到了牆邊安全角落。林夜甚至還有空對撲向他們的一個人販子輕輕抬了抬手，那人就像被無形的牆壁撞了一下，踉蹌著倒回去，被衝進來的特勤人員牢牢按住。
    戰鬥如果算的話）瞬間結束。四個成年嫌犯全部被製服，隔壁房間三個被拐的孩子也被安全救出，雖然受了驚嚇，但身體無礙。
    玄鎮快步走到林夜和林晝麵前，蹲下身，仔細檢查：“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林夜搖了搖頭。林晝也搖搖頭。
    鄒善幾乎同時衝了進來，一把將兩個孩子緊緊抱進懷裏，手臂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天知道他剛才一路跟過來，內心經曆了怎樣的煎熬，即便知道他們有能力自保。
    “沒事了，鄒叔叔。”林夜拍了拍他的背，聲音平靜。
    林晝也安靜地靠在鄒善懷裏。
    後續清理現場、安撫被救兒童、押送嫌犯的工作由安全局和隨後趕來的警方接手。這是一個有組織的人販子團夥窩點，證據確鑿。
    回去的路上，鄒善開著車，林夜和林晝坐在後座。車廂內很安靜。
    “以後……不許再這樣。”鄒善聲音有些沙啞。
    “效率最高。”林夜回答，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你在後麵。”
    鄒善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看到林夜平靜的側臉，心中的後怕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暖流取代。他知道，這是兩個孩子對他的絕對信任，也是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在“幫忙”。
    回到小院，馬秀英看到他們一起回來，鬆了口氣：“怎麽去了這麽久？菜都買齊了嗎？”她注意到鄒善臉色有些沉，林夜林晝倒是一切如常。
    “遇到點事，耽擱了。”鄒善簡單帶過，不想讓馬秀英擔心。
    晚餐時，夏侯傑打來電話，語氣興奮：“老鄒！你們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安全局那邊同步過來的消息，端掉了一個潛伏的人販子團夥，救了好幾個孩子！說是……有‘熱心市民’提供了關鍵線索？”他話裏有話，顯然猜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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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善看了一眼安靜吃飯的林夜和林晝，對著電話“嗯”了一聲：“碰巧遇到了。”
    “了不起！”夏侯傑由衷讚歎，又閑聊了幾句才掛斷。
    夜幕降臨，小院再次被寧靜包裹。書房裏亮著燈，客廳裏有遊戲音效聲，院子裏有練拳的風聲。
    林夜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沉靜的夜色。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甚至算不上一場真正的“事件”。但看到那幾個被救孩子驚恐過後漸漸放鬆的眼神，看到鄒善雖然後怕卻依舊堅定守護的姿態，看到玄鎮他們迅速有效的行動，他覺得，這樣也挺好。
    林晝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溫水。
    林夜接過，喝了一口。水溫正好。
    “明天，”他放下杯子，“如果沒事，可以去看看那株月季又開了幾朵。”
    林晝點了點頭，嘴角似乎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林晝的小手貼在冰涼的玻璃上，指尖因溫差泛起淡淡的粉色。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透明的淚痕，又像大地對天空的傾訴。他看得入神，連呼吸都放輕了。
    “這雨不小。”林夜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林晝點了點頭，沒有移開目光。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在他聽來有種奇特的節奏，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講述著天空與大地之間永恒的故事。他能感覺到雨水裏蘊含著微弱卻純淨的能量——那是天空洗淨塵埃的清新，是雲層釋放壓力的輕盈，也是大地接收饋贈的滿足。
    窗外，院子裏的花草在雨中搖擺。那株月季的枝葉被衝刷得更加鮮亮，三朵花——一朵盛開，兩朵含苞——在雨中低垂，卻倔強地挺立著。林晝注意到，雨水落在花瓣上時，會激起幾乎看不見的微光漣漪，仿佛花朵自身也在回應這場雨。
    “它們喜歡這雨。”林晝輕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林夜。
    林夜聞言，目光也落在月季上。“水是生命之源。純淨的雨水對它們而言，是甘露。”
    兩人就這樣並肩站著，看雨幕籠罩世界。院子裏，張飛的大嗓門隱約傳來：“快快！那盆蘭花是軍師的心頭肉，別淋壞了！”接著是趙雲沉穩的應答和急促卻不慌亂的腳步聲。
    客廳裏，劉備小心地收起劉禪的塗鴉作品，諸葛亮則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石桌上剩餘的書卷，羽扇在雨中輕搖，竟沒有一絲狼狽。鄒善快步穿梭於各個房間，關窗、檢查漏水，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馬秀英在廚房燒水，準備薑茶——這是她的習慣，雨後總要喝些暖身的。
    小院裏的每個人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像一部精密儀器中的齒輪，各司其職又相互配合。沒有指揮，沒有慌亂，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
    林夜忽然意識到，這種默契，正是“家”最真實的模樣。
    雨勢最大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積起了小小的水窪。雨水砸在水麵上，激起無數水泡，旋即破滅，周而複始。林晝專注地看著這個過程，眼睛一眨不眨。林夜則注意到，弟弟的瞳孔深處似乎有極淡的銀光流轉，那是他無意識調動感知能力的跡象。
    “看出什麽了？”林夜輕聲問。
    林晝遲疑了一下，組織著語言：“每個水泡……都不一樣。有的活得久一點，有的剛出現就破了。但是……它們都是雨的一部分。”
    林夜微微頷首。這看似稚嫩的觀察，實則觸及了某種本質——個體與整體，短暫與永恒。他沒有進一步解釋，隻是將手輕輕放在林晝肩上。有些道理，需要自己慢慢體會。
    二十分鍾後，雨勢漸弱。豆大的雨點變成了細密的雨絲，最後化作幾乎看不見的霧氣。西邊的雲層裂開一道縫隙，陽光如利劍般刺破陰霾，將濕漉漉的世界染成金色。
    “彩虹！快看彩虹！”劉禪第一個發現了天空的奇跡。
    確實，一道完整的七色彩虹橫跨天際，一端落在不遠處的樓頂，另一端消失在地平線後。雨後的空氣清澈得不可思議，彩虹的每一道色帶都鮮豔分明，像是有人用最純淨的顏料在天幕上畫了一道拱橋。
    眾人陸續走出房間。諸葛亮仰頭望著彩虹，羽扇輕搖：“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毛公此句，正合此景。”
    劉備笑著接口：“確實好兆頭。雨過天晴，長虹貫日，喻示否極泰來。”
    “嘿嘿，說不定明天釣魚能有更大收獲！”張飛已經想得很實際。
    趙雲拍了拍他肩膀：“三哥，雨後魚兒確實活躍些。不過能不能釣到，還得看技術。”
    “子龍你這話說的，俺的技術你還不知道？”張飛不服氣地瞪眼，隨即自己先笑了。
    林夜和林晝也走到了院子裏。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青草和花香，清新得讓人忍不住深呼吸。林晝仰著小臉，眼睛睜得大大的，將彩虹完整地裝進瞳孔裏。
    “哥哥，彩虹的另一端在哪裏？”他問。
    林夜想了想：“理論上，彩虹沒有實際的位置，它是陽光在水滴中的折射和反射形成的虛像。你看到的這一端在這裏，另一端其實也在同樣的距離上，隻是我們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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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如果我一直走，能走到彩虹下麵嗎？”
    這個問題讓林夜頓了頓。按照科學解釋，彩虹會隨著觀察者移動而移動，永遠無法真正到達“彩虹之下”。但看著林晝期待的眼神，他說出了另一個答案：“有時候，重要的不是到達，而是相信它存在。”
    林晝安靜了片刻，沒有繼續追問。鄒善在不遠處聽到了這段對話，目光在林晝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轉向遠方的彩虹。
    彩虹在天空中持續了大約十分鍾，顏色逐漸變淡，最終融進漸深的藍天裏。但那份絢麗帶來的美好感覺，卻留在了每個人心中。
    馬秀英端出薑茶，溫熱的瓷杯捧在手裏，暖意從掌心一直蔓延到全身。“都喝點，驅驅寒。雖然天熱，但雨後的濕氣容易入體。”
    眾人圍坐在廊下，捧著薑茶，看院子裏積水慢慢退去。諸葛亮輕啜一口，讚道：“夫人這薑茶，火候恰到好處，辛辣中帶著甘甜，喝了通體舒泰。”
    “軍師過獎了，不過是些家常做法。”馬秀英笑著，又給劉禪的杯子裏加了點蜂蜜，“阿鬥怕辣，多放點蜜。”
    劉禪滿足地喝了一大口，嘴邊留下一圈淡淡的薑黃色。鄒善自然地用紙巾幫他擦掉，動作輕柔。
    這場雨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卻也帶來了意外的閑適。下午的時光變得慵懶而綿長。諸葛亮和劉備將曬了一半的書重新檢查一遍，所幸大部分都及時收好，隻有最上麵兩本邊緣微濕。兩人小心地將濕頁攤開，用宣紙夾住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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