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王少的男子嗤笑一聲：“悅宴樓現在檔次這麽低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放進來，也不怕影響其他客人用餐的心情。”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幾桌聽見。
    鄰桌有客人皺起了眉頭，但也沒說什麽。迎賓小姐和附近的服務員似乎認識這位“王少”，臉上露出尷尬又不敢得罪的笑容。
    關羽的手按在了桌上，指節微微發白。趙雲的眼神也銳利起來。鄒善抬眼，冷冷地掃了那王少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讓王少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隨即又覺得丟臉，惱羞成怒。
    “看什麽看？土包子！”王少提高了聲音，“服務員！怎麽回事？我們預定的大包間準備好了沒？趕緊的！我可不想跟某些人坐這麽近，晦氣！”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連忙小跑過來，點頭哈腰：“王少，您來了！包間早就給您備好了，頂樓的‘錦繡年華’，這邊請，這邊請！”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迎賓小姐趕緊把這幾位“麻煩”客人安撫好。
    馬秀英氣得臉色發白，劉禪害怕地往她懷裏縮了縮。劉備眉頭緊鎖，諸葛亮搖扇的速度慢了下來。張飛已經快按捺不住了。
    林夜卻依舊平靜，他甚至拿起了桌上的免費茶水，給林晝倒了一小杯。林晝接過，小口喝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就在氣氛有些僵持，張飛即將爆發，鄒善準備起身“理論”的時候，林夜手腕上那個偽裝成普通電子表的探測器，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不是能量擾動，而是夕桐的緊急通訊請求。
    林夜在心中接通。
    “主人，”夕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但語速略快，“檢測到您所在環境出現輕微衝突。同時，我在處理您名下一項海外投資分紅入賬時，發現‘悅宴樓’所屬的餐飲集團，其第二大投資方是一家離岸公司，而該公司的主要控股人，經多層穿透後，顯示為您十五年前以匿名信托形式設立的一個離岸基金的全資子公司。簡單來說，您間接持有該餐飲集團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是實際上的第二大股東。需要我聯係該集團ceo或本地負責人嗎？”
    林夜：“……”
    他幾乎忘了這回事。很多年前，夕桐剛誕生不久，為了測試其金融管理能力，也為了給未來可能的生活提供一些不引人注目的資金保障，他讓夕桐用某些“合法”手段積累的初始資金，進行過一係列極其分散和隱秘的投資。這麽多年過去，夕桐將資產雪球越滾越大，但他自己很少過問具體細節，反正需要錢的時候夕桐自然會安排好。沒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自己“旗下”的產業，還被自己產業的員工和客人鄙視了。
    這感覺……有點微妙。
    “不用聯係ceo。”林夜在心中回道，“太麻煩。直接以‘匿名股東特別觀察員’的身份，給這家店的區域總經理發個提示，就說對店內員工服務態度和客群管理有疑慮，讓他立刻處理。另外，查查那個‘王少’的背景。”
    “明白。信息已發送。王少，本名王梓豪，其父經營一家中型建材公司，與餐飲集團有少量供貨合作，算是邊緣供應商。其本人無業，依靠家裏，經常在此消費，以‘vip’自居。”
    幾乎在夕桐信息發出的同時，那位正在安撫王少的經理，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他掏出一看，臉色瞬間變了，是區域總經理的直撥電話！他連忙走到一旁接聽，隻聽了幾句，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李總，我明白，我立刻處理！一定讓觀察員滿意！”
    掛斷電話，經理再看向林夜這一桌的眼神完全變了，充滿了驚疑、惶恐和極力掩飾的恭敬。他快步走回來，先是狠狠瞪了那個迎賓小姐一眼，然後堆起最熱情的笑容，朝著林夜他們這一桌，尤其是林夜，深深鞠了一躬：
    “實在對不起！各位尊貴的客人！是我們工作嚴重失誤，怠慢了貴客！”他的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抖，“大廳環境嘈雜，實在不適合各位用餐。我們立刻為您們更換到頂樓最好的‘紫氣東來’包間！那是我們店不對外預定，隻接待最尊貴客人的專屬包間！今晚所有消費，全部五折……不，全部免單！作為我們賠禮道歉的誠意！請務必給我們一個彌補的機會！”
    這一番操作，不僅讓王少和他的跟班們目瞪口呆，連張飛等人都愣了一下。馬秀英更是摸不著頭腦。
    隻有林夜麵色如常，他放下茶杯，看向經理，又瞥了一眼旁邊臉色青紅交加的王少，淡淡道：“不用免單。按正常消費即可。包間可以。”
    “是是是！您說了算！”經理如蒙大赦，連忙親自在前麵引路，“各位貴客，這邊請，電梯直達頂樓！”
    在經過僵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王少身邊時，林夜腳步未停，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林晝安靜地跟著哥哥。鄒善護在兩人身側，目光冷冷掃過王少，那眼中的寒意讓王少再次打了個寒顫，囂張氣焰全無。關羽、趙雲等人則從容跟上，諸葛亮搖著羽扇，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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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飛路過王少時，故意重重“哼”了一聲，差點把王少嚇得跳起來。
    頂樓的“紫氣東來”包間果然奢華雅致，視野開闊，遠離喧囂。經理親自伺候，點了最好的菜，上了珍藏的茶。席間，經理幾次想試探林夜的身份，都被鄒善冰冷的眼神擋了回去，最後隻得戰戰兢兢地退出去，囑咐外麵服務員務必提供最頂級的服務。
    “小夜，這……怎麽回事？”馬秀英還是有些懵。
    “可能他們認錯人了吧。”林夜隨口道，夾了一筷子精致的點心放在林晝碟子裏。
    諸葛亮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夜一眼，搖扇笑道：“或許是店家幡然醒悟，知錯能改。”
    張飛才不管那麽多，對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大快朵頤：“管他呢！好吃就行！這地方比下麵強多了！哎，這鮑魚燒得不錯！雲長，子龍，你們也嚐嚐！”
    劉備搖頭失笑，也給劉禪夾了些易消化的食物。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雖然開頭有些不愉快，但結局出乎意料。結賬時，經理死活不肯全收，最後在林夜的堅持下，隻收了優惠券抵扣後的部分，幾乎相當於成本價。
    離開時，經理帶著全體員工在門口列隊恭送，態度謙卑到了極點。那位迎賓小姐更是臉色煞白，頭都不敢抬。王少一行人早已不見蹤影。
    回家的車上，林夜通過意識問夕桐：“處理幹淨了？”
    “是的，主人。已匿名向餐飲集團董事會提交了一份關於提升基層員工培訓、優化客戶識別流程的建議報告。區域總經理表示會嚴肅處理今日當值人員。王梓豪父親公司的供貨合約，已在評估是否續約，大概率會因‘綜合評估不佳’而被排除。所有痕跡均已清理，不會有人將今日之事與您直接關聯。”
    “嗯。”
    回到小院，夜色已深。馬秀英還在感慨今晚酒樓的“服務態度前後反差之大”。張飛摸著肚子回味美食。諸葛亮和劉備低聲討論著酒樓的經營之道和世態炎涼。
    林夜站在窗前，看著安靜的院落。今天的小插曲，對他而言不過是生活中一點微不足道的波瀾。夕桐的存在，不僅幫他打理著超凡層麵的事務，也早已將他世俗的生活安排得滴水不漏，甚至富足得超乎想象。這讓他可以更加專注於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眼前這個城隍廟地下的謎題。
    “夕桐，城隍廟的資料檢索有進展了嗎？”
    “正在進行深度挖掘和交叉驗證，主人。目前已篩選出十七份可能相關的口述記錄和八起無法合理解釋的輕微異常事件報告，正在建立時間線和關聯模型。預計明天上午可以給您初步簡報。”
    “好。”
    林晝走到他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天上。今晚的星空格外清澈。
    林夜摸了摸他的頭。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既有需要解決的古老謎題，也有柴米油鹽的尋常生活。而這就是他們擁有的一切，值得用心去度過，也值得用力量去守護。窗外的月季，在星輝下靜靜吐露著芬芳。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林夜房間的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夕桐的虛擬形象準時出現在牆麵的顯示屏上，銀發管家微微躬身。
    “主人，關於城隍廟古街區曆史及異常事件的初步簡報已整理完畢。數據顯示，在過去的五十年間，該區域共有四起無法明確歸因的‘夢遊’或‘短暫失神’事件，均發生在深夜，當事人事後描述模糊，隻記得‘聽到地下有聲音’或‘感覺被引導’。近五年，有三家店鋪報告過夜間店內物品輕微移位如椅子轉動角度、小擺設掉落），但監控未發現人為痕跡。網絡匿名論壇上有七條相關帖子，提及在老宅修繕或管道疏通時，工人感到‘莫名心悸’或‘聽到類似歎息的聲音’，但皆被歸類為心理作用或建築回聲。”
    林夜一邊洗漱，一邊聽著。這些信息瑣碎且缺乏直接證據，但指向性明確——地下確實有東西，並且其影響正在極其緩慢地、間歇性地滲透到地表。
    “所有事件發生地點，是否與探測器標記的能量節點位置重疊？”林夜用毛巾擦著臉，在心中問道。
    “存在空間關聯性。八起事件中的五起，發生地點位於節點能量影響輻射範圍的邊緣區域。另外三起距離稍遠，但事發時節點能量波動記錄顯示有微小活躍峰。”夕桐回答，“此外，交叉比對曆史建築圖紙發現，節點正上方地麵位置，在明清時期曾是一家香火頗旺的‘慈航庵’舊址，民國時期庵堂毀於戰火，原地基上後來建起了民居，八十年代舊城改造時拆除，現在是古街區步行街的一部分，開設了一家經營文房四寶和古籍複製品的店鋪，名為‘墨韻軒’。”
    “墨韻軒……”林夜想起昨天在圖書館古籍部看到的卷宗裏，似乎提到過這個店名，是本地一家有幾十年曆史的老字號，店主是位脾氣有些古怪但學識淵博的老先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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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時，林夜將夕桐的發現簡單說了一下。諸葛亮輕搖羽扇：“香火之地舊址……若是鎮壓或祈福之陣，設於此處倒也合理。然年代久遠，陣法衰微，其力偶有逸散，影響心智敏感或體質特殊之人，造成些微異狀，確有可能。”
    “也就是說，那下麵可能是個快沒電了的‘老古董’？”張飛撓頭，“那咱去給它換個電池，或者修修？”
    “翼德此言，話糙理不糙。”劉備笑道，“然此‘古董’深埋鬧市之下，牽涉甚廣，不可輕動。需得謀定而後動。”
    正說著，林夜的手機響了，是玄鎮。
    “林先生，早上好。關於城隍廟節點的事，安全局內部經過緊急討論，決定還是需要召開一次小範圍的、非正式的評估會議，邀請幾位相關領域的專家和顧問參加，希望能製定一個更穩妥的後續方案。”玄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傅義和我都認為，您的意見至關重要。不知您今天下午是否有時間？”林夜想都沒想：“沒空。”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似乎玄鎮也沒料到林夜拒絕得這麽幹脆。“林先生，此事關乎城市核心區域潛在風險，我們認為……”
    “風險很低，周期尚有月餘。我自有安排。”林夜打斷他，“會議你們自己開，有結果告訴我就行。”
    “……”玄鎮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林先生，這不是普通的會議。與會者包括地質結構專家、曆史文物專家、安全局高級分析師，甚至有一位從帝都請來的、對古代神秘學符號有研究的教授。我們需要您從能量層麵的專業判斷來整合各方意見。這也是為了更全麵地評估風險，避免誤判。而且，會後可能需要對‘墨韻軒’店鋪及其周邊進行非常初步的、非侵入性的探查，需要您的探測器協助精確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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