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舷窗外的雲層翻湧如浪，艾克摩挲著中國足協邀請函的燙金邊緣，記憶突然閃回到2000年那個讓他夢碎的濟南深秋。彼時的他躺在擔架上，聽著此起彼伏的歎息，怎麽也不會想到，十二年後的自己會以這樣的姿態回歸。
    落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早春的寒風裹挾著沙塵撲麵而來。接機口處，舉著"艾克教練"燈牌的球迷讓他眼眶微熱，人群中甚至有幾個戴著荷甲冠軍紀念圍巾的身影。"艾指導！"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記者擠到前排，"聽說您拒絕了荷甲豪門的邀約，為什麽選擇回國執教？"
    艾克望向遠處的航站樓，那裏巨幅電子屏正在播放中國國家隊世預賽失利的片段："因為這裏有我的根。"他頓了頓，"而且，有些東西需要親手改變。"
    次日清晨，中國足協訓練基地的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幾位頭發花白的老教練皺著眉頭傳閱艾克的執教方案，有人嗤笑："全攻全守？荷蘭那套在咱們這兒水土不服！"有人拍桌反駁："不試試怎麽知道？"艾克沉默地調出鹿特丹時期的戰術視頻，當畫麵裏範德米爾在禁區前沿穿針引線時，會議室陷入短暫的寂靜。
    "我要組建一支以97年齡段球員為主的青年隊。"艾克將戰術板翻轉過來，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全國各青訓營的考察筆記，"青訓才是未來。"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滿臉通紅的足協官員舉著手機衝進來："網上炸開鍋了！有人爆料說您在鹿特丹涉嫌參與假球調查！"
    艾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手機屏幕上，某知名足球論壇的熱帖赫然寫著《海外鍍金教練真麵目：假球案漩渦中心的中國麵孔》，配圖是他與揚森對峙時的模糊照片。評論區裏，"崇洋媚外破壞更衣室和諧"的罵聲鋪天蓋地。
    深夜的辦公室，艾克翻出荷甲聯盟的官方調查報告，手指在"艾克教練為關鍵舉報人"的字樣上反複摩挲。突然，手機彈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小心背後的人，他們不想讓你改變現狀。"窗外的槐樹在夜風裏沙沙作響，他想起鹿特丹那個匿名郵件，後背泛起一陣寒意。
    青訓營選拔當天，暴雨傾盆。艾克站在泥濘的場邊，目光緊鎖著一個冒雨奔跑的邊鋒。少年叫林野，來自貴州山區，球鞋磨得發白卻依然靈動如獵豹。"教練，這孩子沒背景，父親在工地搬磚供他踢球。"助理教練在雨聲中大喊，"但俱樂部高層打過招呼，讓優先選關係戶。"
    艾克的傘骨突然被風吹斷，雨水順著脖頸灌進衣領。他想起範德米爾在舊倉庫裏倔強的眼神，想起鹿特丹球迷高舉的"中國足球等你回家"橫幅。"讓他上場。"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告訴那些人，從今天起，這支球隊的標準隻有一個——足球。"
    當晚，艾克收到神秘人寄來的快遞。拆開層層包裹，裏麵是一份泛黃的文件，記載著某青訓機構與俱樂部的利益輸送鏈。快遞單上沒有寄件人信息，隻潦草地寫著："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灑在戰術板上，新標注的"林野"名字旁，他鄭重地畫上了一顆星。
    此刻的中國足壇，暗流湧動。但艾克知道，就像鹿特丹港的航船終將衝破迷霧，屬於中國足球的黎明，正在風雨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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