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丹驚商隊，伏波黑石
    河灘上，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奔騰的水聲成了唯一的背景，襯得那具倒在鵝卵石上、胸骨塌陷口鼻溢血的刀疤頭目屍體愈發刺眼。兩個僥幸活下來的血蟒盜匪，麵無人色，握著彎刀的手抖得如同風中殘燭，看向廖峰的眼神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滾！”廖峰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鐵器，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不容置疑的威壓。他站在原地，身形甚至有些搖晃，胸口的劇痛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體表的灰色光暈明滅不定，顯然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拳消耗巨大，強弩之末。
    但那眼神，冰冷如萬載寒潭，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剛才轟殺的，不過是一隻聒噪的蚊蠅。
    兩個盜匪渾身一激靈，連滾帶爬地後退，連掉在地上的彎刀都不敢去撿，如同喪家之犬般一頭紮進河岸對麵的密林，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的四個血蟒盜匪，正與商隊護衛纏鬥，眼見頭目瞬間斃命，同伴潰逃，哪裏還有半點戰意？發一聲喊，虛晃幾招逼開對手，也狼狽不堪地四散逃入林中。
    河灘上，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商隊眾人，以及那個渾身浴血、氣息不穩卻如定海神針般站立的廖峰。血腥味混合著河水的濕氣，彌漫在空氣中。
    “噗通！”商隊首領，那個微胖的中年商人，一屁股癱坐在冰冷的鵝卵石上，臉色煞白，汗如漿下，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幾個護衛也拄著刀劍，劇烈喘息，身上都掛了彩，看向廖峰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後怕。
    “二狗！”廖峰沒理會商隊，強忍著眩暈和劇痛，朝著藤蘿後方嘶啞地喊了一聲。
    李二狗龐大的身軀立刻從陰影中擠了出來，背上依舊牢牢護著昏迷的紫霄。他赤紅的虎目掃過河灘上的屍體和血跡，又看向廖峰胸前新添的傷口和嘴角未幹的血跡，甕聲甕氣道：“廖老大！你沒事吧？”
    “死不了。”廖峰擺擺手，示意李二狗將紫霄放下。少女被小心地平放在一塊相對幹燥平坦的大石上，眉心那被混沌真元覆蓋的印記依舊散發著微弱的不祥波動，深紫色的紋路在蒼白肌膚下若隱若現。
    “恩…恩公！”那微胖的商人終於緩過一口氣，連滾帶爬地衝到廖峰麵前，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涕淚橫流，“多謝恩公救命大恩！若非恩公示警出手，我王有福和這商隊上下十幾口人，今日就要葬身在這血蟒盜刀下了啊！”他砰砰磕頭，額頭沾滿了鵝卵石上的血汙也渾然不覺。
    幾個護衛也掙紮著圍攏過來，紛紛抱拳躬身，臉上滿是感激。
    廖峰皺了皺眉，體內傷勢翻騰，實在沒力氣應付這些客套。他指了指地上兩具護衛的屍體和幾個受傷不輕的護衛，聲音疲憊：“先救人。”
    “是！是！”王有福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指揮還站著的護衛去收殮同伴屍體，並查看傷者情況。一時間，河灘上忙碌起來，壓抑的悲泣聲和傷員的呻吟聲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廖峰走到紫霄身邊，蹲下身，再次將一縷精純的混沌真元渡入她體內。少女的氣息微弱依舊，體內那被強行壓製的毀滅汙染如同蟄伏的毒蛇，在混沌真元的隔絕下暫時安靜，但那股冰冷混亂的意誌並未消散，反而因為之前的壓製和爆發變得更加凝練難纏。眉心印記的藍紫光芒在混沌真元的覆蓋下，如同被蒙上灰塵的毒火，隱隱跳動。
    “恩公…這位姑娘…”王有福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看著紫霄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和眉心那詭異的印記，欲言又止。
    “舊傷複發，需要靜養。”廖峰言簡意賅，沒有解釋。
    “是是是！”王有福不敢多問，連忙道：“恩公，此地不宜久留！血蟒盜雖退，難保不會卷土重來！我們商隊正要前往前方的‘天靈城’，若恩公不嫌棄，可與我們同行！到了城中，定當重謝！也能為這位姑娘尋醫問藥！”
    天靈城？廖峰心中一動。指環的信息庫中瞬間調出相關信息：天南洲南邊，毗鄰蠻荒森林，扼守一條重要商道，龍蛇混雜，也是各類傭兵、冒險者和銷贓者的聚集地。距離此地，以商隊的速度，大約還有兩三日路程。
    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帶著重傷的二狗和昏迷的紫霄，在危機四伏的森林裏盲目穿行，無異於自尋死路。
    “好。”廖峰點頭應下。
    王有福大喜過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指揮人手清理現場，將兩具護衛屍體用油布裹好綁在馬車後，又將重傷的護衛小心抬上車。商隊的氣氛依舊沉重，但有了廖峰這尊“煞神”同行，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廖峰拒絕了王有福騰出一輛馬車的提議。他讓李二狗帶著紫霄上了其中一輛堆滿貨物的馬車，在貨物間隙勉強騰出一點空間安頓。李二狗巨大的身軀蜷縮著，小心翼翼地將紫霄護在懷裏，如同守護著易碎的琉璃。他自己則盤膝坐在另一輛馬車的車轅上，閉目調息。混沌金丹緩緩旋轉，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稀薄駁雜的靈氣，滋養著千瘡百孔的身體。斷裂的胸骨和脊椎處傳來細微的麻癢感，在玉髓膏殘餘藥力和混沌真元的雙重作用下緩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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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再次啟程，沿著崎嶇的河岸向上遊緩慢行進。車輪碾過鵝卵石，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
    一路無話。氣氛壓抑而緊張。幸存的護衛們沉默地警戒著四周，眼神不時瞟向車轅上那個閉目調息的年輕身影，帶著深深的敬畏。王有福則坐在廖峰旁邊，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殷勤地遞上水囊和幹糧。
    廖峰沒有拒絕。他需要恢複。幹糧是粗糙的雜糧餅，入口如同嚼蠟，水也帶著一股土腥味。但他吃得很快，每一口食物入腹，都迅速被混沌金丹分解、轉化，化為最精純的能量補充著消耗。
    日落時分，商隊在一處背風的山坳紮營。篝火燃起，驅散了林間的寒意和濕氣，也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恩公，”王有福捧著一個簡陋的木碗，裏麵盛著濃稠的、散發著苦澀藥味的湯汁，小心翼翼地遞給廖峰，“這是商隊帶的‘跌打散’，藥效粗陋，但…對皮肉傷或許有點用。”
    廖峰接過碗，沒有立刻喝。他目光落在碗中渾濁的褐色藥汁上，鼻翼微動。指環的分析瞬間完成：
    物品：劣質金瘡藥湯。
    成分：止血草年份不足）、三七炮製不當）、地榆雜質過多）、水。
    藥性：微弱止血、消炎作用。
    副作用：雜質過多，長期服用可能導致經脈淤塞。
    優化方案：剔除地榆雜質源），以車前草汁液替代水增強藥力滲透），加入微量赤陽花粉中和寒性，加速氣血運行）。優化後藥效提升：300。
    廖峰抬眼看了看旁邊一個護衛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刀傷，那傷口隻是被簡單撒了藥粉包紮，依舊在緩慢滲血，護衛臉色蒼白，氣息萎靡。
    “藥給我。”廖峰放下碗，對王有福道。
    王有福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將商隊備用的、用油紙包著的幾味草藥和一小罐藥粉遞了過去。
    廖峰接過，在篝火旁就地坐下。他無視了周圍護衛好奇和不解的目光，伸出雙手。左手掌心，一縷極其微弱卻精純凝練的灰色混沌真元浮現，如同最靈巧的刻刀；右手則撚起那些草藥。
    隻見他手指翻飛，動作快得幾乎帶起殘影！混沌真元精準地刺入草藥內部，如同最高效的提純器，瞬間將止血草和三七中蘊含的有效藥性精華強行剝離、萃取！那些無用的雜質、纖維，在真元掠過時如同塵埃般被震散、剔除！
    接著，他指尖微彈，幾滴清晨收集的、帶著露水氣息的車前草汁液被真元包裹著融入萃取出的藥性精華中。最後，他撚起一點點赤陽花粉，混沌真元如同最精密的反應爐，瞬間將其催化、融合！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個呼吸！
    當廖峰攤開手掌時，掌心懸浮著一小團鴿子蛋大小、散發著柔和紅暈、晶瑩剔透如同紅寶石般的藥液！濃鬱而純淨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篝火的煙味和之前的苦澀藥味，讓周圍疲憊的護衛們精神都為之一振！
    “給他服下。”廖峰將那團紅寶石般的藥液遞給旁邊一個看呆了的護衛，指了指那個手臂受傷的同伴。
    那護衛如夢初醒，連忙接過。藥液入手溫潤，沒有絲毫灼熱感。他小心地掰開受傷同伴的嘴，將藥液滴入其口中。
    藥液入口即化！
    奇跡發生了！
    隻見那護衛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了滲血！翻卷的皮肉邊緣泛起一層健康的紅暈，細微的肉芽開始蠕動、生長！護衛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迅速恢複了一絲紅潤，萎靡的氣息也變得平穩有力！他甚至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臉上痛苦的神色消失無蹤！
    “這…這…”王有福和周圍的護衛們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們行走商道多年，見過的傷藥不少，但何曾見過如此立竿見影、近乎神跡的療傷聖藥？！
    “神…神醫！恩公您是神醫啊！”王有福激動得語無倫次，看向廖峰的眼神充滿了熾熱的崇拜和敬畏，仿佛在看一尊活神仙！幾個護衛更是直接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廖峰臉色依舊蒼白，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強行催動混沌真元進行如此精密的藥性萃取和融合，對他此刻的狀態也是不小的負擔。他擺擺手，聲音疲憊：“舉手之勞。這藥效猛烈，他根基受損，還需靜養幾日方能痊愈。” 他看了一眼剩下的草藥，“剩下的藥，按我剛才的法子處理，給其他傷者用上。”
    “是！是！謹遵神醫吩咐！”王有福激動得渾身發抖，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草藥捧在手裏，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他看向廖峰的目光，除了感激，更多了一種近乎虔誠的信服！有這樣一位能起死回生的“神醫”同行，這趟商路的安全性何止倍增？
    商隊的氣氛徹底變了。之前的沉重和恐懼被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廖峰近乎盲目的信任所取代。護衛們處理傷口、守夜都格外賣力，看向車轅上閉目調息的廖峰時，眼神充滿了感激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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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篝火劈啪作響。
    廖峰緩緩睜開眼，混沌金丹在持續的滋養下，光芒恢複了一絲，體內傷勢的愈合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他看向對麵馬車陰影裏，李二狗依舊如同鐵塔般護著紫霄，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的森林。紫霄在昏迷中眉頭微蹙，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眉心那被壓製的印記在篝火的映照下，藍紫光芒交替閃爍，如同不安的心跳。
    他收回目光，看向篝火跳躍的光芒。黑石城…到了那裏，或許能找到壓製甚至清除紫霄體內汙染的方法。還有那枚深紫碎片…廖峰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冰冷刺骨的觸感隔著衣物傳來，如同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兩天後，崎嶇的商道逐漸變得寬闊平坦，路上的車轍印和人跡也多了起來。空氣中彌漫的原始森林氣息被一股塵土、汗水和金屬混合的市井味道所取代。
    一座巨大的城池，如同匍匐在蒼茫大地上的猙獰巨獸，出現在地平線上。
    天靈城。到了。
    城牆並非尋常的青磚或夯土，而是一種泛著冷硬金屬光澤的巨石壘砌而成，高達十數丈，表麵布滿了刀劈斧鑿和能量灼燒的斑駁痕跡，訴說著它作為邊陲重鎮所經曆的無數血火洗禮。巨大的城門洞開，如同巨獸的血盆大口，吞吐著川流不息的人流車馬。城門口，兩隊穿著黑色鑲紅邊皮甲、手持長戟的衛兵懶洋洋地檢查著入城的行人商旅，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麻木和油滑。
    “終於到了！”王有福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連忙指揮商隊排入入城的長隊，同時小心翼翼地湊到廖峰所在的馬車旁，恭敬道：“神醫，前麵就是天靈城了！我王記商行在城西有個落腳的小院，雖簡陋，但勝在清靜。神醫若不嫌棄，可先到小院安頓，我立刻去請城中最好的醫師來為這位姑娘診治！”
    廖峰看著那高聳的黑色城牆，感受著空氣中駁雜混亂卻充滿生機的能量流動，點了點頭：“有勞王掌櫃。”
    商隊隨著人流緩緩挪動。輪到他們時，守門的衛兵看到王有福，顯然認識這個經常往來的商人，隨意掃了幾眼貨物和護衛，目光在廖峰身上停頓了一下，似乎被他身上那股尚未散盡的、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和深沉氣場所懾，沒敢過多盤問，揮揮手便放行了。
    穿過幽深高大的城門洞，喧囂的聲浪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撲麵而來！
    寬闊的足以並行四輛馬車的青石街道上，人流如織，摩肩接踵。穿著各色服飾、操著不同口音的人混雜在一起：風塵仆仆的商旅、扛著獸皮獵物的粗豪傭兵、穿著暴露眼神勾魂的流鶯、牽著奇形怪狀妖獸坐騎的修士、推著小車叫賣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的小販…空氣裏混雜著汗臭、劣質脂粉味、烤肉的焦香、藥草的苦澀、金屬的鏽蝕以及妖獸糞便的騷味，形成一股獨特而濃烈的市井氣息。
    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店鋪，招牌旗幟五花八門：懸掛著滴血狼頭的傭兵工會、飄著藥葫蘆幡子的丹藥鋪、門口堆滿礦石和半成品武器的鐵匠鋪、散發著濃鬱酒香和喧鬧劃拳聲的酒樓…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打鐵聲、叫罵聲、女人的嬌笑聲，匯成一片嘈雜的洪流，衝擊著耳膜。
    李二狗背著紫霄，警惕地環顧四周，如同闖入陌生領地的猛獸，對周圍投來的各種好奇、探究甚至不懷好意的目光回以凶狠的瞪視。紫霄依舊昏迷，銀發被廖峰用一件寬大的舊鬥篷兜帽小心遮住，隻露出蒼白的下巴，安靜地伏在李二狗寬闊的背上。
    廖峰坐在車轅上，麵色平靜，眼神卻銳利地掃過街景。指環的掃描無聲地展開，收集著這座邊陲雄城的信息：建築結構、人流密度、能量波動點、潛在威脅源…混沌金丹緩緩旋轉，適應著這比森林駁雜混亂百倍的環境靈氣。
    王有福的商隊在這喧囂的洪流中艱難穿行，七拐八繞，終於離開主幹道，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狹窄的巷子。巷子盡頭，一個掛著“王記貨棧”木牌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牆斑駁，大門上的紅漆也剝落了不少，顯得頗為陳舊。
    “到了到了！神醫見諒，寒舍簡陋…”王有福一邊指揮夥計卸貨，一邊殷勤地引著廖峰和李二狗進入小院。院子不大，堆放著一些雜物，正對著三間還算齊整的瓦房。
    廖峰選了一間最靠裏的屋子安頓紫霄。屋內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但勝在幹淨。李二狗小心翼翼地將紫霄放在鋪著幹淨被褥的床上，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活動著僵硬酸痛的筋骨，斷裂的脊椎處依舊隱隱作痛。
    “神醫稍待！我這就去請‘回春堂’的孫老醫師！他是天靈城最有名的丹師，定能治好這位姑娘！”王有福安頓好廖峰二人，便火急火燎地帶著兩個夥計出門了。
    屋內恢複了安靜。李二狗坐在門檻上，警惕地守著門口。廖峰則坐在床邊，再次探查紫霄的情況。離開休眠艙後，雖然有混沌真元持續壓製，但少女體內的汙染如同沉屙，並未減輕，反而因為環境變化而顯得更加頑固。眉心印記的藍紫色光芒在昏暗的屋內，微弱而詭異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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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點點流逝。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王掌櫃，你莫不是在消遣老夫？什麽立竿見影的神藥？老夫行醫幾十年，從未聽聞！”一個蒼老卻帶著明顯不悅和質疑的聲音傳來。
    “孫老！孫老您息怒！我王有福哪敢消遣您啊！是真的！我親眼所見！那藥液…紅寶石似的！滴下去，那麽深的傷口，肉眼看著就長好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王有福焦急辯解的聲音。
    腳步聲停在門外。門被推開，王有福引著一位身穿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走了進來。老者背著一個半舊的藥箱，眉頭微蹙，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審視和淡淡的不耐煩。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藥箱、神情倨傲的年輕學徒。
    這老者，便是王有福口中的“回春堂”孫老醫師，孫濟仁。
    孫濟仁的目光掃過屋內，在李二狗那凶悍如門神般的身影上頓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當他的目光落在床邊廖峰身上時，看到對方年輕得過分且一身風塵仆仆、氣息不穩的模樣，眼中的質疑和不耐幾乎要溢出來。
    “就是這位小友，能煉製神藥？”孫濟仁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目光落在床上昏迷的紫霄身上，“病人呢？讓老夫看看是何等疑難雜症，需要勞動小友施展如此‘神技’？” 他特意在“神技”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廖峰站起身，並未因對方的語氣而動怒，隻是平靜地讓開位置：“有勞孫老。”
    孫濟仁冷哼一聲，走到床邊，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紫霄的腕脈上。他微閉雙目，一縷溫和卻精純的木屬性靈力探入少女體內。
    然而，他的手指剛搭上脈搏不過兩息，臉色陡然大變！如同被烙鐵燙到一般，猛地縮回了手！原本清臒的臉上瞬間失去血色，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這…這…這是什麽東西？！”他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指著昏迷的紫霄，手指都在顫抖，“汙穢！混亂！毀滅！這…這絕非尋常病症！這是…這是被某種至邪至惡之物侵蝕了本源！”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廖峰，再無半點之前的倨傲，隻剩下濃濃的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你…你到底是什麽人？！這姑娘體內的東西…絕非此界應有！你們…你們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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