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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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宮深處,那座由純粹數據流構成的洪荒疆域模型前,死寂已持續了整整三日。尤映涵的身影如同亙古不化的玄冰,凝固在玉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紋絲不動,遮擋了他眼眸深處那片足以焚毀星辰的冰冷怒焰。
    “億載宴…”他低沉的嗓音在空曠死寂的大殿中響起,不帶一絲波瀾,卻讓懸浮的玉簡和流淌的數據流都為之凝滯,“好一個億載宴!”
    空蕩蕩的摘星台,那無聲的、來自洪荒最古老存在的集體蔑視,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著他作為人皇的尊嚴與雄心!那些活了億萬年、視萬物為芻狗的老怪物,它們的態度清晰無比:你尤映涵,不配!你的聖位野望,你的王朝氣運,在它們眼中,不過是螻蟻堆砌的沙堡,不值一哂!
    這股被徹底無視的屈辱,遠比任何直接的攻擊更令人瘋狂!它動搖了尤映涵以無上意誌構築的道心根基,讓他衝擊聖境最關鍵的那一步,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缺少的,不僅僅是“先天之基”,更是一種被洪荒本源真正“認可”的資格!
    而這資格,那些老怪物有,它們生而神聖!他尤映涵,需要“取”!
    “既然禮請不來…”尤映涵緩緩抬起頭,冕旒玉珠碰撞,發出清脆卻冰冷的聲響。他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和帝王應有的“體麵”徹底消失,隻剩下赤裸裸的、如同深淵寒冰般的掠奪意誌!“那就…直接‘拿’!”
    他伸出食指,指尖繚繞著一縷凝練到極致的混沌帝氣,在麵前虛空輕輕一點。
    嗡!
    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一道模糊的身影迅速由虛化實,單膝跪於冰冷的星髓地麵。
    來人並未身著顯赫的仙秦官袍,而是一身低調到極致的玄青色勁裝,沒有任何紋飾,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他身形並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削,麵容普通,屬於那種丟進人海瞬間便會被遺忘的類型。唯有一雙眼睛,平靜得如同兩口萬年古井,深不見底,不起絲毫波瀾。他周身氣息更是收斂到了極致,如同頑石枯木,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然而,就在他出現的刹那,未央宮深處那流淌的混沌能量,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錦衣衛指揮使司,南鎮撫使,千戶——常冰文!
    金仙級!貨真價實的金仙級戰力!其地位與威能,堪比當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是尤映涵手中最鋒利、最隱蔽、也最冷酷的一柄刀!專司處理那些見不得光、卻又至關重要、甚至需要抹殺“聖人級”隱患的髒活!
    “陛下。”常冰文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常卿,”尤映涵的聲音恢複了帝王的威嚴,卻比往日更加冰冷徹骨,每一個字都如同冰珠砸落,“朕要你去一趟廣南州。”
    常冰文沒有任何詢問,隻是頭顱微低,表示聆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為執行帝命而生。
    “明麵上,”尤映涵指尖凝聚出一枚流轉著玄奧符文、散發著煌煌正氣的玉質印信,印紐為獬豸,上書“欽命巡察,整肅吏治”——這是仙秦朝廷正三品禦史大夫的官印!“你是朕新委任的巡察禦史,常文。奉旨前往廣南州,推行‘新靈稅法’與‘宗門整合法令’。”他將印信隔空推至常冰文麵前。
    常冰文雙手接過印信,動作一絲不苟。當他手指觸及印信的刹那,一股浩然正氣、飽讀詩書的文官氣息自然而然地從他平凡的身軀中散發出來。那金仙級的恐怖修為被完美地、徹底地掩蓋,此刻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修為平平偽裝成元嬰巔峰)、有些刻板、有些迂腐,但絕對忠於職守的朝廷大員!甚至連眼神都變得帶上了幾分文官的清高與審視。
    尤映涵滿意地看著這堪稱完美的偽裝。常冰文,這個曾於混沌深處潛修十萬載、精擅萬化匿形之術的金仙刺客,其偽裝能力已臻化境,騙過廣南州那些最高不過真仙、人仙的地方官員和宗門老祖,綽綽有餘。
    “暗地裏,”尤映涵的聲音陡然轉寒,如同九幽之風刮過,“你的目標,是廣南州境內,所有可能存在的、年幼的、或者本源受損的、落單的先天靈獸!”他特別強調了“年幼”、“受損”、“落單”三個詞。
    他的指尖再次點出,一道神念信息流瞬間沒入常冰文眉心。信息流中,包含了尤映涵憑借大秦國運和混沌源池推演出的、關於先天靈獸幼崽或虛弱個體的部分特征描述極其模糊)、可能的活動區域廣南州某些靈氣特異或人跡罕至的蠻荒之地)、以及…數種極其陰毒、專門針對先天靈獸本源、能將其強行拘禁封印而不驚動其血脈源頭或同類的秘法!這些秘法,帶著濃鬱的混沌氣息和陰損的詛咒之力,顯然非洪荒正道所傳!
    “朕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偽裝、欺騙、陷阱、強擄…朕隻要結果!”尤映涵的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冷酷光芒,“找到它們!活捉它們!抽取其一絲最精純的本源精血!記住,是活捉!朕要它們的本源為引,而非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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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遵旨。”常冰文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仿佛接到的不是去捕捉洪荒禁忌存在的任務,而是去查抄某個貪官的府邸。他收起禦史印信,那股文官氣息更加凝實。他微微躬身行禮,動作標準得如同尺子量過。
    “去吧。”尤映涵揮了揮手,身影重新隱入玉座之後那片由數據流構成的、冰冷而宏大的洪荒疆域中。“不要讓朕失望。也不要…驚動任何人。”最後一句,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臣,明白。”常冰文再次行禮,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未央宮中,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數日後。
    廣南州,東莞港。
    巨大的港口一如既往地喧囂繁忙。靈能驅動的巨艦吞吐著貨物,符文閃爍的吊臂發出低沉的轟鳴,空氣中彌漫著海腥味、機油味和駁雜的靈氣。碼頭上,穿著各異、操著不同口音的修士、商人、力夫川流不息。
    一艘並不起眼、掛著仙秦官旗的“青鵬級”中型官船緩緩靠岸。船體線條流暢,覆蓋著低調的防禦符陣,船頭懸掛的“欽命巡察”旗幟在鹹濕的海風中獵獵作響。
    船板放下。一隊身著玄黑輕甲、氣息精悍、眼神銳利的護衛率先下船,迅速在碼頭清出一片區域。他們行動間帶著一股與地方軍士截然不同的鐵血與煞氣,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隨後,一位身著深青色四品文官雲雁補服、頭戴烏紗帽、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官員,在兩名捧著文書玉簡的隨從陪同下,緩步走下船板。
    正是化名“常文”的禦史大夫——常冰文!
    他步履沉穩,目光平和地掃視著繁忙的港口,帶著一絲初到貴地的審視,又夾雜著朝廷大員特有的矜持與威嚴。他刻意收斂了所有鋒芒,將金仙級的恐怖修為壓製得滴水不漏,此刻流露出的,就是最標準的、元嬰巔峰的儒修氣息,甚至還帶著幾分舟車勞頓的疲憊。
    “下官廣南州布政使司參議,劉明遠,率東莞府上下官員,恭迎禦史大人!”一位穿著緋紅官袍、氣息約在化神期的中年官員,帶著一大群東莞府的大小官員,早已在碼頭上恭敬等候,此刻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欽差禦史!推行新法!這代表著朝廷的意誌,也代表著巨大的變數!尤其是那“新靈稅法”和“宗門整合法令”,簡直是懸在廣南州各大勢力和宗門頭頂的利劍!
    “劉參議不必多禮。”常冰文常文)微微頷首,聲音溫和,帶著文官特有的書卷氣,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本官奉旨南巡,隻為體察民情,推行新政,整肅地方積弊。爾等恪盡職守,配合行事即可。”
    他一邊說著官樣套話,一邊在劉明遠的引導下,走向早已準備好的、由四匹通體雪白、頭生獨角、踏著靈光懸浮的“玉龍駒”牽引的華麗官輦。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碼頭上的人群、貨物、乃至遠處那起伏的蠻荒山巒。
    就在這看似尋常的掃視中,他那雙隱藏在平靜表象下的古井之眸深處,一絲極其隱晦、唯有金仙才能察覺的“洞察”之力,如同無形的漣漪般悄然擴散開來!
    這並非針對修為的探查,而是直接針對生命本源!他在掃描!掃描這方圓數千裏內,是否有那種…與洪荒天地同源、卻又帶著稚嫩或虛弱氣息的…獨特本源波動!
    尤映涵的命令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神魂深處:
    “年幼的、或者本源受損的、落單的先天靈獸!”
    捕捉行動,在踏入廣南州的第一步,便已無聲無息地展開。偽裝成文弱禦史的金仙獵手,已將廣南州的萬裏山河,視作了他的獵場。而他的獵物,是洪荒最古老、最神秘、也最危險的生靈之一。一場不動聲色、卻暗藏致命殺機的“變法”風暴,隨著這位“常禦史”的到來,悄然籠罩了廣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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