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如墨的夜色裹挾著靈氣風暴，在秦嶺山脈的褶皺裏翻滾。玄塵子枯瘦的手指劃過結冰的岩壁，身後十二名玄天宗修士如同嵌進山體的青灰色苔蘚，連呼吸都凝成細小的冰晶墜落。他們道袍殘破，襟前凝結著暗褐色血斑——那是三天前“玄鐵重工”軌道炮轟擊宗門時，同門被高溫粒子流汽化前濺射的最後印記。
    “戌時三刻，輪值交接。”玄塵子喉間滾出砂紙摩擦般的低語。山腳下，玄米集團研究所的鈦合金閘門正無聲滑開，換防的守衛製服袖口繡著秦篆“柒”字徽紋，那是秦國七大集團特有的標識。當最後一名守衛的合金戰靴踏進甬道，老修士袖中突然激射出十三道符籙，朱砂符文觸地即燃，化作滿地翻滾的墨玉蟾蜍。這些陰雷所化的活體炸彈彈跳著湧向通風管道，研究所外層靈能護罩頓時漾開孔雀藍的漣漪。
    “走！”玄塵子率先撞碎觀察窗。玻璃碎片在觸及道袍前已被護體罡氣碾成齏粉，而研究所內部景象讓所有修士瞳孔驟縮。沒有預想中的煉丹爐與符陣盤，隻有無數懸浮在空中的棱柱體正吞吐數據流，穹頂垂落的神經束狀導管連接著培養槽，槽內浸泡著嫁接靈根的半機械妖獸。一個白袍研究員驚愕抬頭，脖頸立刻被劍指洞穿，噴濺的鮮血在觸及無菌地板前被淨塵咒蒸成淡紅霧氣。
    “癸字區，焚毀所有存思玉簡！”玄塵子甩出本命法寶“九幽幡”，幡麵展開的刹那，三百裏外鹹陽宮觀星台上的預警符驟然炸裂。但修士們早已撕裂空間躍遷至核心數據庫，幡中湧出的幽冥火順著光纜奔騰燃燒，將儲存著靈根改造技術的晶格堆棧熔成琉璃狀殘渣。警報聲被玄音咒強行壓製成沉悶嗚咽，整座建築開始傾斜——他們擊穿了承重柱裏的振金骨架。
    混亂中無人注意到，地板裂縫滲出粘稠的墨綠色漿液。當年輕修士清虛揮劍劈開最後一座反應堆時，劍鋒突然被某種無形力場凝滯。“師叔！地底有東西在吸我的真元...”他話音未落，整片合金地麵轟然塌陷！
    地下一萬兩千米，零號收容艙。
    直徑三公裏的球形空間內，一千五百米長的蟲軀正在解凍。它的甲殼是宇宙初開時的混沌色，環節縫隙間遊動著星雲狀光霧。秦國科學家用三百根摻入息壤的碳納米管束將它錨定在力場中，管束上鐫刻的正是道祖級符文——這是洪荒世界與科技世界合作的最高機密：研究虛空生物“智蟲”以突破世界壁壘。
    “警告！錨定係統離線！”研究員李維的瞳孔映滿警報紅光。監控屏顯示上層正在塌方，而蟲首複眼突然亮起七百二十個棱麵，每個棱麵都折射出不同維度的星空。他瘋狂敲擊鍵盤調取數據流，卻看到蟲軀表麵浮現金色秦篆：“合作項目編號：鴻蒙七。智蟲特性：以世界壁壘為食，可穿梭虛空...”
    “快啟動量子...”指令未及發送，錨定管束已齊根斷裂！蟲首昂起的瞬間，收容艙穹頂如蛋殼般破碎。玄塵子看見兩根山脈般的節肢插進混凝土，複眼裏旋轉的星圖讓他道心幾近崩毀——那是比渡劫期雷劫更古老的威壓。
    “秦國豢養此等凶物，合該天誅！”老修士嘶吼著祭出本命精血，九幽幡化作遮天黑幕裹向蟲首。智蟲隻是輕輕震顫甲殼，波紋蕩漾處，空間如摔碎的鏡子般剝落。某個年輕修士試圖禦劍逃離，劍光卻在觸及破碎空間時扭曲成莫比烏斯環，連人帶劍被拓撲結構絞成血肉分形圖。
    玄塵子最後的記憶是智蟲張開的口器。那並非生物腔體，而是旋轉的微型黑洞，研究所的合金框架被拉成細長的意大利麵條吸噬進去。他捏碎瞬移符的刹那，看見蟲軀撞穿地層直衝天際，秦嶺山脈在它掀起的空間褶皺裏像橡皮泥般扭曲變形。更遠處，鹹陽宮方向升起九道金虹，那是鎮國法寶“九鼎”被激活的征兆。
    虛空之中。
    智蟲蜿蜒遊過世界壁壘的裂縫，洪荒大陸在它身後縮成核桃大小的發光體。它經過漂浮的流年世界時，那個由時間晶體構成的星球表麵蕩開漣漪，某位沉睡的道祖在時砂宮殿裏翻了個身。而在科技世界的戴森球監控站，警報響徹三千個天文單位：“檢測到‘鴻蒙七’項目目標脫離！重複，智蟲已進入虛空！”
    玄米集團總裁摔碎了手中的靈能茶盞。全息屏幕上，秦國君主贏政的虛影正在凝聚：“爾等可知，那蟲子啃過的世界壁壘會持續衰變？”他的聲音壓得星辰戰栗，“科技世界的反物質井已開始充能，若壁壘崩塌...通知另外六大集團，啟動‘補天’預案。”
    總裁顫抖著調出最後影像：玄塵子被空間亂流撕碎前，用血在幡布上畫出的歪斜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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