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菌穴迷蹤·襴衫歸真

字數:9246   加入書籤

A+A-


    霍思雨踏入洞穴的刹那,死亡與新生腐朽粘稠的腥氣便如無形之手扼住了他的呼吸。穹頂之上,億萬菌絲盤踞成一張蠕動不止的暗綠之網,腐水滴落,砸在柴多忠新覆的、薄如麥芽糖漿般透亮的皮膚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每一次滴落,那新生的麥色光澤便劇烈一顫,旋即又頑強地彌合,仿佛生命本身在被一種無形的毒反複淬煉、灼燒。
    柴多忠正將那件素白襴衫緩緩披掛上身。袍袖垂下,遮住了他軀幹上尚未完全愈合的扭曲縫線——那是無數強行融合的異變肢體與新舊皮囊交織的痕跡。左胸處,象征律法、裁決的獬豸繡紋並非靜止的圖案,而是一團流淌的、掙紮的液態銀輝,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隱隱帶起空間細微的漣漪。右袖口處那血梅狀的墨跡更是詭異,在洞穴幽暗的光線下,它如同擁有生命的心髒般搏動起伏,每一次微弱的膨縮,都讓周圍的空氣發出細碎、壓抑的呻鳴。
    “柴多忠何在?!”霍思雨厲喝出口,通幽紫焰自掌心暴湧,瞬息凝結成一方古老威嚴的獬豸印虛影。印璽嗡鳴,一道深邃如淵的幽光匹練般掃向柴多忠。然而,這足以洞穿妖魔本質的光華,卻在觸及那件襴衫的瞬間,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幽光詭異地扭曲、分解,最終消散於無形—— 那件襴衫本身,竟已化作一層名為“秩序繭衣”的法則屏障! 霍思雨瞳孔驟縮,透過法則屏障的瞬間折射,他清楚地看到柴多忠裸露的左側胸腹處,三枚嵌入血肉、同樣明滅不定的烙痕正猛烈灼燒:一枚形如枯萎的脊柱殘骸枯骨),一枚內蘊旋轉的星雲渦流星塵),一枚則是插滿斷裂兵刃的墳場縮影劍塚)。這三股截然不同、卻又相互糾纏的混沌力量,正是扭曲一切探查感知的源頭,將來自深淵的汙穢與星辰的律令糅合成一團無法解析的混沌濃霧,包裹著中心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柴多忠的動作遲滯而僵硬,新生的骨骼肌肉似乎在努力適應著某種強加的形態。他並沒有回答霍思雨的問題,隻是緩緩抬手指向對麵布滿晶化菌脈、仿佛巨大創口的岩壁裂隙。指尖劃過之處,那些由奇異礦物與菌絲結晶形成的脈絡如同活物般扭曲、重組,光線在其中被切割、折射、再編織——在霍思雨瞬間提升瞳力的通幽之眼中,映出了一幅無法被現實空間承載的殘影:
    並非全貌,而是半具!那半具殘骸,由純粹的、閃爍著熵滅暗紫色澤的枯骨構成,骨頭表麵布滿了細密的、不斷增殖又凋零的裂紋。此刻,正被一股更加暴烈的力量吞噬——赤紅如凝固血淚的尖銳晶簇,如同貪婪的寄生蟲,瘋狂地從骨縫中生長、蔓延。而在這破碎枯骨的頂端,勉強連接著一顆顱骨。那並非人的顱骨,而是一座微縮的、由無數斷劍殘兵堆疊壘砌的墳塚!劍塚內一點幽藍色的、屬於靈魂之火的最後餘燼,正在赤晶的步步緊逼下,如風中殘燭般激烈明滅,每一次閃爍都微弱一分,下一次的點燃都更顯艱難。 空氣無聲地傳遞著劍塚深處發出的、瀕臨湮滅前的悲憤嗡鳴。
    “葬骨淵…” 柴多忠的聲線響起,幹澀得像粗糙的菌柄在摩擦岩石,“…三刻…即湮…”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稠得如同液態菌絲的滯重感,每一個音節落下,岩壁裂隙處的水晶都發出一聲微弱的共鳴。
    霍思雨心中警兆狂鳴,再不猶豫。腳下法力轟然炸開,早已被菌絲蝕空的厚重菌毯如同爛泥般被踏得四散飛濺。他身形化作一道紫電,手中獬豸印虛影暴漲,凝聚著洞穿幽冥的威嚴,狠狠轟向那倒映出絕望的岩壁!
    “轟隆——!”
    山石崩裂,塵埃裹挾著濃密的孢子煙霧爆開。然而,岩壁破碎後顯露的並非通道,而是一片概率的亂流!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扭曲、折疊、重組——構成了一條由無數重疊光影碎片、扭曲的幾何線條、閃爍的未知符記構成的詭異廊道!
    刹那間,一枚無形卻散發致命氣息的骰麵虛影在破口邊緣一閃而沒——?增殖)。霍思雨認得這印記,是另一個混沌散播者“熵無羈”殘留於此的概率陷阱!他暗道不妙。
    已來不及!那剛剛被轟開的、本應隻是一道縫隙的岩壁破口,在骰麵觸發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千倍的生長加速鍵——“嘩啦!!” 億萬條融合了血色晶簇與劇毒荊棘的晶刺之藤如狂蟒出洞般從破口的每一個點、每一條裂縫中瘋狂噴湧而出!它們無視物理規律地野蠻生長、分裂、纏繞,瞬間堵塞了通往葬骨淵的方向,反而構築成一道猙獰扭曲的荊棘之牆,將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菌屍腐爛與硫磺惡臭的濁風,不容抗拒地從廊道的深處推向霍思雨的麵門——那是通往與葬骨淵截然相反的方向,一個散發著更深沉惡意的所在。霍思雨的身影被洶湧而來的荊棘洪流與惡臭風暴強行裹挾、偏離了目標。
    血梅綻舊·荒火耕心 (擴寫)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當柴多忠強行撕裂空間裂隙,帶著一身新舊法則撕扯的灼痛回到葬劍村廢墟時,腳下的土地仍在菌毯貪婪的吞噬下發出無聲的顫抖。
    眼前的景象比他“離去”時更加淒絕。本就被荒火焚過、又被時間鏽蝕的村落殘骸,如今幾乎徹底消失於一片無邊無際、緩慢起伏的墨綠色菌浪之下。唯一還能勉強辨認的地標,是那塊已被菌絲爬滿、沁入石質深處、仿佛一塊巨大綠斑的焦黑石磨盤,它像一座絕望的孤島,漂浮在死寂而粘稠的菌毯之海中。
    孤島上,蜷縮著一個幾乎與焦黑磨盤融為一體的瘦小身影。劉莉莉緊緊地抱著懷裏一段布滿豁口、符文早已黯淡失色的斷劍胚——那是她父親畢生心血最後的遺骸,也是她僅有的精神錨點。她的身體因寒冷菌毯吸收所有熱量)和深入骨髓的恐懼而劇烈顫抖。曾經靈動的眼眸此刻空洞麻木,映出的隻有蔓延的死綠和無盡的絕望。
    “莉…” 一個字出口,聲音幹澀得像兩片枯葉摩擦。柴多忠邁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腳下蠕動活躍的菌毯都會如被驚擾的水銀般劇烈波動,向上翻湧試圖纏繞侵蝕他的腳踝,又被襴衫自發流轉的微弱熒光艱難推開,留下一個個短暫維持的足跡。
    他走到石磨孤島邊緣,褪下左袖,並非完全暴露新生的皮肉——那曾是妖類襲擊留下的舊疤位置——三道深深嵌入、宛如被某種巨大節肢毒牙撕咬過的猙獰爪痕,此刻竟也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半晶化的奇異硬殼。但這晶殼之下,似乎仍有溫熱的、屬於生命本身的血肉在搏動,一種久違的、“活物”的觸感。
    劉莉莉空洞的目光緩緩聚焦在爪痕上。遲疑了足有半刻鍾的死寂,仿佛她的靈魂才從深淵邊緣艱難爬回一絲。突然,她爆發出一種源自生命最原始創傷的力量——她猛地撲過去,不是撫摸,而是野獸撕咬獵物的凶狠! 她死死地咬住了柴多忠的手臂,牙齒穿透了晶殼薄弱處,深深嵌入其下的血肉!她咬得那麽狠,那麽深,仿佛要將這十四天來的恐懼、饑餓、被遺棄的怨恨、目睹家園被緩慢活吃而無能為力的巨大屈辱,都通過牙齒注入這個“回來”的男人身上!
    直到一股灼熱得如同熔岩、卻帶著奇異麥芽芬芳的腥甜鮮血瞬間湧入口腔,強烈的生命氣息終於鑿穿了冰冷絕望的堅殼! 劉莉莉全身劇烈痙攣,猛地鬆開口,仿佛被自己的行為驚嚇。她抬起頭,布滿汙垢和幹涸淚痕的臉上肌肉扭曲,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不成調的嗚咽,隨即這嗚咽瞬間爆炸成撕心裂肺、仿佛要將靈魂嘔出的慟哭:“這十四天…這十四天啊!!菌毯…像發瘋一樣長過三茬!!第一茬吃光了屋頂…第二茬啃斷了所有門栓…它…它們…順著門窗…鑽進屋裏…啃著房梁…聲音像…像老鼠…卻大得嚇人…我堵不住…我…我隻能抱著爹的劍…縮在牆角…聽著…”她指著早已麵目全非、隻剩模糊輪廓的村舍方向,每一個字都帶著泣血般的控訴與戰栗。
    柴多忠臉上的晶殼似乎在這哭聲中也裂開了細微的縫隙。他沉默地聽著,右手緩緩抬起。掌心之中,一個由純粹星芒構成的?符印驟然亮起,複雜玄奧的軌跡在空氣中刻畫出冰冷而宏大的力場。
    “嗡——”
    無形的太乙星力如同九天垂落的神犁,悍然切入翻騰的墨綠菌浪!強大的力量並非簡單地驅散,而是在菌毯深處撕裂出一道深達地脈、不斷排斥菌絲聚合的真空! 巨大的力量從真空深處反衝而出,撬動大地。
    轟隆隆! 地麵如悶雷炸響,焦土與破碎的礦物翻湧。一座墳墓、一座由遺物構成的小屋框架,帶著無盡的悲愴與殘存的鋒芒,在星輝的托舉下從被菌毯覆蓋的地獄深處倔強升起:
    斷梁為柱: 四根粗壯無比、布滿赤紅色如岩漿流淌晶紋的猛獁腿骨,如同四根通天之矛,從翻滾的土石中悍然刺出,深深紮入菌毯之下更堅硬的岩層!腿骨孔隙中瞬間彌漫出冰冷徹骨、閃爍著微塵般星光的凜冽凍氣,在菌毯表麵急速擴散、凝結,形成一層泛著冰藍色、拒絕任何生命除了劍塚意誌)靠近的凍結地基!
    殘劍為椽: 大地深處傳來無數金屬碰撞、摩擦、熔煉的尖銳鳴響!無數斷裂、彎曲、鏽蝕的古劍、斷刃、矛頭如同受到感召的金屬洪流,從四麵八方破土匯集!它們在空中如同被無形的鐵匠巨錘鍛打、拚接、纏繞,狂暴的高壓電芒在每一次拚合時炸裂,發出刺眼的藍光與刺鼻的臭氧! 最終化作縱橫交錯的椽子、粗糙的屋簷骨架。落成的瞬間,細密如網的藍白色電弧從屋頂邊緣瀑布般傾瀉而下,構成一張劈啪作響、不斷湮滅飄浮孢子的毀滅之簾!
    舊裳作簾: 柴多忠親手解下那件依然流淌著不穩定銀輝的素白襴衫,將其鄭重懸於唯一算得上窗洞的缺口。獬豸繡紋頓時光芒大盛,銀輝不再混亂,而是構築成一道莊嚴而柔和的屏障光幕,將所有蠢動、卷曲、試圖撲進的菌絲堅決地擋在了屋外三尺之地。被劉莉莉淚水與柴多忠鮮血浸染過的袖口墨漬,此刻在銀輝中仿佛活了過來,如暈染的水墨快速擴散,最終在襴衫下擺處凝結成兩朵緊緊相依、顏色如凝固心血般深沉幽暗的並蒂血梅!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一個用屍骸、武器與殘魂勉強構築的庇護所,如同絕境中的倔強燈塔,在無邊菌海矗立起來。
    開荒!必須立刻播種!柴多忠沒有絲毫喘息。新生的左掌心,那枚形如星塵渦流的烙痕驟然變得赤紅滾燙,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他抬起手,向著房屋旁剛剛被星力餘波翻開的、散發著泥土焦腐與菌屍腥臭的黑色凍土奮力一按——“熵穡”發動!
    蘊含著混沌力量、散發著腐化心智氣息的暗紅色能量膿漿自掌心噴射而出,灌入凍土地基的裂隙!
    “嗚——嗡!”
    大地深處傳來令人心悸的劇烈共振!腳下堅實的凍結層仿佛被投入沸油的冰麵!整片菌毯如同受傷的巨獸般狂暴地翻騰起來,墨綠色的菌浪瞬間硬化、結晶,形成無數閃爍著鋒利寒光的尖刺、如同抗拒風暴的絕望海嘯!這片沉睡億萬年的菌絲網絡,拒絕外來物種的侵入,更憎恨那蘊含著異種法則的能量!
    就在菌毯抗拒形成的晶化海嘯即將將這片小小的耕田連同庇護所一同撲碎之際!
    “錚——!!!”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穿越無數破碎劍鋒而來的劍鳴陡然炸響!
    是劉莉莉!她枯槁的雙手將父親留下的斷劍胚高高舉起,用盡全身力氣、帶著積攢了十四天的絕望與此刻爆發的憤怒,狠狠將斷劍紮入那翻騰著的、介於凍土與活體菌毯之間的深褐壟溝!
    那不僅僅是劍胚的嘶鳴!是整個葬劍村無數被歲月和災難碾碎的劍匠之魂的齊聲咆哮!那是鑄造、是毀滅、是寧折不彎的最後意誌,在此刻被少女的鮮血與絕望點燃共鳴!
    “噗——!”劉莉莉虎口迸裂,鮮血染紅了劍柄。與此同時,柴多忠左掌心那劇烈灼燒的星塵烙痕深處,一股與劍鳴同源的毀滅力量瞬間被引爆!一枚象征著混亂無序的骰麵虛影——?裂變)——如同黑色的雷霆印記,自他掌心激射而出,重重印入腳下翻騰的大地!
    “轟隆——!!!”
    大地真正地撕裂了!星塵凍土、抗拒的菌毯、深處的岩石,一同被這股狂暴的裂變力量撕碎!以斷劍插下的點為中心,上百道深邃如淵、犬牙交錯的巨大裂壑驟然炸開!裂痕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紫黑色電光,貪婪地吞噬著晶化菌浪!
    更令人驚駭的是!無數道幽深、帶著通冥氣息的紫色焰流,如同被囚禁萬載終於尋到宣泄口的毒龍,猛地從這些大地傷痕深處噴湧而出——這正是之前霍思雨在菌穴攻擊柴多忠時,被秩序繭衣吸收、滲透入地脈的獬豸印餘燼!這些原本足以焚魂的紫色冥炎,此刻遇到了空中的獬豸屏障!
    滋——滋滋!
    獬豸繡紋的銀輝瘋狂流轉!兩種同源卻相克的力量在虛空中激烈碰撞、淬煉!最終,在秩序繭衣的強大法則扭曲下,恐怖的冥炎竟被強行燒融、提純!化為無數燃燒著溫暖金紅色光芒、內部蘊藏著一絲極其微弱獬豸符文投影的神異麥種! 它們如同星火雨點般落入那上百道深壑之中。
    落地瞬間,奇跡發生!金紅麥種接觸到蘊含柴多忠熵穡之力的土壤,立刻生出無數盤根錯節、如活物經脈般瘋狂搏動、汲取混沌力量、散發出赤銅色金屬光澤的堅韌根脈!根脈刺穿菌層、纏住凍土中的猛獁殘骨、蔓延著、膨脹著!赤紅色的麥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焦黑的壟溝中破土而出,迎風搖晃,散發出一種奇異、矛盾的生命力——既如火焰般熾烈,又帶著金屬的冰冷與獬豸審判法則的淩厲感!
    熵穡驚變 (擴寫)
    獬豸銀輝構築的光幕隔絕了外界無盡的黑暗與菌毯的低語,庇護所內隻剩下劉莉莉微弱而均勻的呼吸聲。過度透支的體力與巨大的情緒波動讓她蜷縮在鋪著冰冷猛獁骸骨碎屑的地麵上沉沉睡去。
    柴多忠蹲在她身邊,借著窗外流淌的微弱銀輝,凝視著她那雙布滿厚繭和幹裂血痂的小手。指縫間嵌著黑色的泥土、綠色的菌絲碎屑,還有白日勞作時被赤麥硬杆劃開的細小傷口滲出的血痂。這些細微的傷口在麥田能量輻射下,邊緣已經微微泛出不自然的晶體光澤。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尚未觸及那微熱的血痂,卻已感受到一股微弱卻頑固的吞噬欲望,如同細小的牙齒在磨蹭。
    就在此刻,他右掌心那枚?太乙星力)符印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痛起來,感覺像被燒紅的烙鐵猛地摁在皮肉上!劇痛讓他悶哼一聲,猛地站起!
    屋外,傳來一種聲音。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不再是菌毯吞吃建築那種緩慢粘稠的“沙沙”聲,而是……粘稠的吞咽、貪婪的吮吸、還有某種堅硬物體被撕裂、碾磨的“哢嚓”、“咯吱”混合著濃稠液體滴落的“吧嗒”聲!這聲音連成一片,如同千萬張饑餓的口器在黑夜中瘋狂進食!不祥的預感瞬間攥緊了他的心髒!
    推開那扇由獬豸襴衫守護的簡陋門板,外麵不再是沉靜的、透著新生希望的赤紅麥田。
    寒氣順著脊椎瞬間衝上頭頂!柴多忠全身汗毛根根倒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白日播下的、象征著頑強生機與對抗力量的赤麥,此刻已化作一片蠕動的、流淌著粘液的恐怖之園!
    隻見那些白天還散發金屬光澤、形態接近正常的高杆赤麥,頂端結穗的位置,竟裂開了無數張布滿細密晶牙的、不斷張合蠕動著的晶化口器!這些麥穗仿佛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它們不是在吸收養分,而是在貪婪地啃食著下方的根莖、葉片,乃至彼此! 每一口撕咬,都噴濺出大量濃稠如黑油、散發出霍思雨獬豸印底所滲出的那種腐蝕性惡臭的粘稠汁液!這黑油落在地上,“滋滋”作響,如同強酸般將土壤蝕出密密麻麻、深不見底的蜂窩狀孔洞!整個麥田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肉的腥甜、金屬的鏽味與粘稠腐敗物混合的死亡甜香! 那些瘋狂自噬的晶化麥株在扭動、碰撞,發出的聲音正是柴多忠在屋內聽到的恐怖交響!
    而在麥田的正中央,這片混亂與暴食的漩渦核心,一個更加詭異、令人靈魂凍結的景象出現了。
    一枚虛幻的、不斷扭動仿佛信號接收不良的骰子半影懸浮在翻滾蠕動的麥浪之上!它並非實體,卻散發著強烈的法則幹擾波動。骰麵在虛幻中定格——赫然是?凝滯)!而骰麵中心那兩點模糊的印記,瞬間在柴多忠通感中“炸開”—— 幻化成霍思雨在洞穴中悍然轟擊岩壁、追擊葬骨淵那一刹那被凝固定格的、充滿殺意與狂怒的清晰剪影!仿佛有人,或者說某種超越人智的存在,將霍思雨那全力一擊的巔峰時刻連同其蘊含的強大能量,一並從那遙遠的、熵骸埋葬之地強行“截取”,並投映到了這片被汙染的麥田之上,成為了這片熵穡異變的關鍵引信!
    “跑得掉麽…” 柴多忠喃喃自語,聲音裏聽不出是憤怒還是更深沉的麻木。他麵無表情地伸手,碾碎了一顆從身邊瘋狂麥株上崩落下來的、已半晶化的麥粒。指尖傳來的並非糧食的酥脆,而是一種仿佛捏碎昆蟲幾丁質外殼的脆裂感,粘附在指腹上的也不是麥粉,而是散發著腥甜味道的、帶有強烈精神汙染的粘膩晶粉。
    幾乎是同一刻!遙遠的、方向不明的群山岩脈深處,一道飽含狂暴怒意、非人般的巨吼撕裂寂靜傳來:“吼——!!!” 是霍思雨!聲音中帶著震怒與某種被強行打斷反噬的痛楚!緊接著,一聲更加宏大、仿佛空間結構崩裂的“裂帛”般巨響緊隨而至——獬豸印的力量顯然在三百裏外某處強行爆發,碾碎了某個關鍵的、由麥田骰影連接過去的節點! 麥田上空那枚凝滯骰的虛影猛烈地震動了一下,瞬間黯淡了許多。
    菌毯感知著這一切,發出更幽深粘滑的低鳴。
    柴多忠不再看那麥田中心的幻影。他緩緩轉身,一隻手反扣住了支撐房梁的、一根垂落下來的猙獰殘劍斷柄那來自劍塚椽子的一部分)。粗糙鏽蝕、布滿幹涸黑紅色異種血跡的劍刃斷口,宛如一麵扭曲的魔鏡。
    在鏡子中,映出的不再是柴多忠傷痕累累、新生晶皮的麵容。
    在他眉心的位置,一枚全新的、邊緣滲出混沌暗紫色霧氣的豎瞳,正在無聲地裂開! 豎瞳深處沒有瞳仁,隻有一片旋轉的、深不見底的混沌漩渦。而在那漩渦的核心深處,如同深淵映照著深淵——倒映出菌毯盡頭、那片在黑暗中無聲矗立的、由億萬瘋狂麥株構成的混亂麥田中心,一枚緩緩轉動、散發著絕對無法逾越、隔絕一切氣息的巨大骰麵虛影—— ?絕對防禦)! 那不是麥田中的幻影,而是更深邃、更底層、直接嵌入世界法則基礎的屏障具現!
    這一粟一麥,皆是未盡的劫。
    霜星凍結的骨架撐起殘喘的天空,劍塚的哀鳴熔鑄為遮蔽的屋簷,可曾預料,庇護所拱衛的核心,那獬豸銀輝守護的安眠之側,那赤麥流淌的生機之中,最深的毒蠱早已盤踞——以混沌為壤,以絕望為引,將複仇者的獬豸之炎也吞噬嚼盡,結出這妖異的、飽噬自身血肉的惡華?這血染的麥田,分明是一場更盛大活祭的前廳!昔日舊疤烙印著承諾,今日新生的豎瞳卻映照著名為守護的絕壁。獬豸尚在咆哮,菌毯深處那麵冷漠轉動的?絕對防禦)骰影卻無聲宣告:無論葬骨淵湮滅與否,此間所有掙紮,終究落入了另一重更大災劫的囊轂。這庇護所,這麥田,還有這掙紮在這狹縫中的人們,皆是這場未名之劫中最新、最鮮豔的祭品。一粟一麥,皆是掙紮的刻度,也是邁向深淵的足跡——此劫未盡,無處可逃。
    喜歡修仙界來了群年輕人請大家收藏:()修仙界來了群年輕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