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漠的烈日炙烤著黃沙，陸長生一行人的身影在沙丘上拉得老長。鐵劍在鞘中不安地震顫，劍柄上的星紋閃爍著微光。
    "前麵就是黑水寺的遺址。"程瞎子拄著竹杖，琥珀色的瞳孔映出遠處殘破的佛塔，"三百年前那場變故後，西漠佛修十不存一。"
    蕭明凰忽然按住心口，臉色煞白："我聽到有人在誦經......"她的指尖滲出金色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卍字佛印。
    沙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幽深的甬道。腐朽的經幡無風自動，甬道深處傳來木魚聲——咚、咚、咚，每一聲都像敲在神魂上。
    地宮中央，一尊半邊金身半邊黑骨的詭異佛像結跏趺坐。佛首低垂，左眼慈悲垂淚，右眼卻燃燒著血色火焰。
    "阿彌陀佛。"陰影裏走出個枯瘦老僧，懷中抱著程瞎子預言中的半塊邪氣石碑，"老衲等了施主三百年。"
    陸長生劍眉微蹙："大師是......"
    "老衲法號"無相"，當年星槎上的幸存者。"老僧的僧袍突然裂開，露出胸口的碑文烙印，"也是第一個被器靈汙染的人。"
    佛像突然睜開雙眼，地麵上的影子全部立了起來！
    那些影子扭曲著化作人形，每個都帶著生前最痛苦的表情。程瞎子甩出算籌布陣，算珠卻在接觸影魔的瞬間腐化成灰。
    "是往生者的業障！"無相大師盤坐誦經，身上開始浮現與蕭明凰同源的金光，"女施主，請助老衲......"
    蕭明凰還未動作，佛像右眼的血焰突然射入她眉心。少女頓時跪地慘叫，皮膚下浮現出與老僧一模一樣的碑文烙印！
    陸長生星紋劍出鞘，劍光卻穿透佛像毫無作用。老僧苦笑："沒用的，這尊雙生佛本就是......"
    "是我們七派修士的怨念所化。"程瞎子突然接口，手中多出塊星槎殘片，"當年死在幻境裏的同門，都被煉成了這尊邪佛！"
    地宮開始崩塌，無數經卷自燃成灰。無相大師突然一掌拍向自己天靈蓋，舍利子化作金粉灑在蕭明凰身上。
    "老衲鎮守此地三百載，今日該解脫了。"他的肉身迅速風化，"陸施主，真正的器靈在......"
    話音未落，佛像背後的壁畫突然剝落，露出具水晶棺。棺中躺著個與陸長生相貌相同的白衣僧人，心口插著半截星紋劍！
    "這是......"程瞎子駭然後退，"你的前世身？"
    鐵劍突然自主飛向水晶棺，與那半截斷劍嚴絲合縫。整個地宮響起莊嚴梵唱：【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雙生佛像轟然倒塌，怨念化作黑雨降下。陸長生握著重歸完整的星紋劍，前世記憶如潮水湧來——
    三百年前他本是佛門護法，為鎮壓天道碑器靈不惜兵解轉世。而所謂太虛古境，根本就是器靈製造的輪回陷阱！
    "原來我們都在局中。"程瞎子苦笑著扯開衣襟，露出與無相大師同款的碑文烙印，"器靈通過不斷附身重生，我們殺的從來都是......"
    蕭明凰突然睜開金眸，一掌擊碎水晶棺："小心！"
    棺中"前世身"竟睜開了眼睛，嘴角咧到耳根："本座等了這麽久，總算拿回這具佛骨！"
    "前世身"的皮肉迅速腐爛，露出底下漆黑的骨架。每根骨頭上都刻滿逆佛經文，正是器靈真正的載體！
    程瞎子突然撲向蕭明凰："他需要金身佛血才能完全複蘇！"
    陸長生星紋劍劃出北鬥軌跡，七道星光鎖住佛魔。然而對方隻是輕笑，隨手抓起塊碎石刻碑——那手法與程瞎子如出一轍！
    "天機閣主？"陸長生猛然醒悟，"你當年......"
    "不錯。"佛魔的聲音突然變成程瞎子的語調，"那個總給你送情報的瞎子，從來都是本座分身。"
    地宮徹底坍塌，陽光照進來的刹那，蕭明凰體內的太虛法則突然暴走！
    金色風暴以蕭明凰為中心爆發，少女懸浮在空中，長發盡數化作金絲。她無意識地抬手，佛魔的漆黑骨架上立刻出現裂痕。
    "太虛道體？"佛魔又驚又喜，"難怪能容納法則！"
    陸長生趁機動用心劍奧義，星紋劍化作流光刺入佛魔眉心。然而劍尖剛觸及頭骨，整把劍就開始迅速黑化！
    "沒用的。"佛魔握住劍身，"這具佛骨本就與你同源......"
    程瞎子的殘魂突然從算籌中浮現，抱住佛魔雙腿："陸長生！斬斷輪回！"
    陸長生棄劍後撤，並指為劍劃過自己眉心。一滴本命精血飛出，在空中繪出完整的太虛星圖。
    "以我道果，為劍開鋒。"
    星圖包裹住黑化的星紋劍，劍身開始寸寸碎裂。每塊碎片都映照出不同時空的畫麵——三百年前的血案、太虛古境的崩塌、歸墟畔的重鑄......
    當最後一塊碎片化為齏粉，虛空突然凝出柄透明光劍。佛魔終於露出恐懼之色："你竟悟到了因果律劍？！"
    蕭明凰恰在此刻醒來，金眸鎖定佛魔："封！"
    光劍貫穿佛魔的刹那，整個西漠響起晨鍾暮鼓之音。
    風沙平息後，遺址上多了座無名佛塔。塔前立著塊青石，上麵刻著星紋劍的圖案。
    "器靈雖滅，天道碑碎片還未找全。"蕭明凰的金發已恢複如常，但瞳孔中還殘留著法則金光。
    程瞎子——或者說他殘留的那縷神識，正逐漸消散："東海之極有座蓬萊島......"
    陸長生望向朝陽，忽然輕笑："聽說那裏的星髓可鑄好劍。"
    微風拂過，青石上的劍紋閃過一抹流光。遠處沙丘上，有個戴鬥笠的劍客正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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