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樂一站起來，大浦嘿他們就陰陽怪氣地說他成了陳鬆的小跟班，整天圍著陳鬆轉。
    林懷樂聽了這話，眯縫著眼冷笑，“管他是狗還是什麽，能掙錢不就行了。像你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既想要人的好處，又想要狗的待遇。”
    說完他就一甩手走了，去追陳鬆。
    走了一段路，陳鬆就被林懷樂追上了。
    林懷樂笑眯眯地說：“恭喜你，又搞下一塊地。”說著又看向微絲，“也恭喜微絲，以後咱倆能平起平坐了，希望北角在你手裏能更上一層樓。”
    微絲白了他一眼，說：“謝謝。”然後就閉嘴不吭聲了。
    陳鬆看著林懷樂，說：“北角這事來得正好，我琢磨著有個新項目不錯。”
    林懷樂一聽來了精神，問：“什麽新項目？”
    陳鬆說：“走，咱邊吃飯邊聊。”
    叁人來到總堂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還沒到吃飯的點，裏麵挺安靜的。就隻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兩人都五十多歲了，男的壯實得很，女的滿身是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聽說他們年輕時候也混過，後來洗手不幹了。
    男的烤的羊肉串在這一片兒挺有名，經常有人專程來吃。當然，保護費他們也沒少交。
    剛進門，老板娘就拿著紙筆湊了上來問要點什麽。陳鬆點了幾樣東西：兩斤鹵牛肉、十個雞爪、十串韭菜還有一些鴨頭什麽的；林懷樂要了一斤餃子還有一份烤饅頭片；微絲也點了一斤餃子，外加一箱啤酒。
    微絲給兩人倒滿酒後就開始低頭吃餃子，林懷樂心裏五味雜陳，低頭喝酒的時候又想起那些說他是陳鬆跟班的話。當時雖然反擊得挺狠，但心裏就像壓了塊大石頭，憋得慌。
    他納悶為什麽陳鬆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多賺錢的點子，身邊還圍著這麽多能人。自己比他大幾歲，混得也比他早，怎麽就趕不上他呢？
    陳鬆舉起酒杯說：“來，咱幹一杯，恭喜微絲成了北角老大。”
    微絲端起杯子說了聲謝謝，林懷樂還沉浸在自個兒的思緒裏，慢了一拍才端起杯子碰了一下，然後一口悶了。
    酒一下肚，愁緒更濃，他趕忙甩掉那些雜念，問：“皇蒂鬆，你又琢磨出什麽新招兒了？說說唄。”
    陳鬆笑嘻嘻地說：“我打算搞個影視公司，現在電影和電視這行正當紅，這時候開公司肯定穩賺不賠。”
    林懷樂琢磨了一會兒，說：“我也想過這茬兒，但開影視公司可不是那些小混混頭目能玩得轉的，太講究專業了。”
    陳鬆點點頭：“確實，得專業。不過當老板的懂不懂這行其實不重要，關鍵是手下得有行家。我打算從啯外挖些人來，弄一個從頭到尾都自己掌握的影視娛樂公司。”
    林懷樂問：“從頭到尾都自己掌握是什麽意思？”
    這時候，老板娘端著一大盤香噴噴的烤串過來了，那金黃的顏色讓人看了就直咽口水。陳鬆拿起一串牛油烤串，邊吃邊聊。
    林懷樂拿起一片烤饅頭，微絲還是低著頭吃餃子，連頭都不抬一下，好像她麵前的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陳鬆解釋說：“從頭到尾就是自己找演員、拍攝、製作，再到發行，整個流程都自己搞定。”
    林懷樂一聽，愣住了，咬了一口餃子說：“這可不容易，什麽都得自己做，那是不是還得建個電視台？”
    陳鬆說：“差不多是這樣，不過現在我資金不夠，大概還差1300萬。如果你願意一起幹，我可以給你四成的股份。”
    林懷樂的眼神都變了，看著陳鬆，苦笑著說：“上次咱們合夥開錄像廳，那叁百多萬我都拿得心驚膽戰的，更別提現在這1300萬了，簡直是要把我老底兒都掏空了。這事我可幹不了，我手底下還有一大幫人指著我養家糊口呢，老婆孩子也得花錢生活。”
    陳鬆知道林懷樂是個老謀深算的人，說話雖然挺誠懇，但明顯是在找借口。據他所知，林懷樂手裏至少也有兩千五百萬，而且每個月還能進賬一兩百萬。
    陳鬆說：“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就因為咱倆關係鐵，我才想拉你一把。既然你現在手頭緊，那就算了。”
    陳鬆招呼林懷樂一起吃飯，林懷樂心裏既緊張又害怕錯過這個機會。畢竟大家都知道，陳鬆門路多，要是錯過了，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連最裏麵的餃子都沒嚐出味兒來，過了一會兒才說：“行吧，我再想想辦法，應該能擠出600萬，剩下的我再找人合夥湊齊1300萬。”
    600萬就算是打了水漂，也就心疼一陣子，不會傷筋動骨。陳鬆在心裏暗笑，這隻老狐狸，隨便扔點錢就把焗麵穩住了。但他表麵上卻輕描淡寫地說：“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也能解決。”
    林懷樂一聽這話，心裏更急了，卻又不好意思再開口借錢，隻能悶著頭吃飯喝酒，也不跟陳鬆碰杯，自顧自地吃喝，好像陳鬆不存在一樣。
    陳鬆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看來這隻老狐狸發現自己不上鉤，開始有點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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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懷樂吃著飯，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哥們兒，我手裏真沒錢了。實話告訴你，最近紅油生意太難做了，賺得少。差佬查得又緊，新督爺一上任，又是一輪嚴打，真是沒完沒了。”
    他罵了一句髒話，然後一口氣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個精光。
    兩人各懷心事地吃完了這頓飯，林懷樂覺得這頓飯吃得時間最長，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陳鬆倒是挺自在，吃完飯悠哉地抽起了萬寶路。微絲也跟著抽了一根，兩人吞雲吐霧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
    林懷樂看見微絲抽煙，愣了一下，他一直以為微絲不抽煙呢，沒想到她抽得這麽溜，一看就是個老手了。
    林懷樂忍不住說道：“微絲，沒想到你也抽煙。”
    微絲白了他一眼，說：“怎麽的，這煙就你們男人能抽，我們女人就不行？”
    林懷樂笑著回道：“我不是那意思，場子裏抽煙的女人多了去了。”
    陳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早上起得太早，現在有點犯困，打算回去補覺，於是站起身來說道：“那就這樣吧，樂少，我們先撤了。”
    林懷樂點了點頭：“好。”
    叁人站在路邊互道告別。陳鬆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沒點，隻是叼在嘴上，然後轉身問微絲：“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
    微絲想了想說道：“我得帶人去尖角，認領自己的地盤，把賬都結了，還得給那些跟著吹雞混的家夥立立規矩。”
    陳鬆點了點頭說：“對，吹雞留下的賬，不管有沒有，一律不認。要是有人敢來找麻煩，就讓他們有來無回。你的能力我放心，有什麽不懂的，隨時來找我。”
    微絲應了一聲：“知道了。”
    陳鬆接著說：“那你接下來的路自己走吧，我還得去處理別的事，先走了。”
    微絲又應了一聲：“好。”
    陳鬆的馬仔開著那輛炫酷的虎頭奔來接他，下車拉開副駕門，陳鬆鑽進車裏，車門一關，車子嗖的一聲就開走了，留下微絲一個人。
    不一會兒，微絲的手下四眼也把她的車開來了，拉開副駕門說：“老大，上車吧。”
    微絲問四眼：“你帶煙了嗎？給我一根。”
    四眼連忙從褲子後麵掏出一塊口香糖大小的煙遞給微絲。微絲看了看被壓扁的煙，頓時沒了興致，擺了擺手說：“算了，你去店裏給我買包黃雙喜吧。”
    黃雙喜是一種比較次的煙，味道很衝，不是老煙槍一般都不願意抽，一抽就嗆嗓子。
    四眼悻悻地把煙塞回褲兜裏，趕緊跑去商店買煙。等他買完回來，微絲已經坐在車裏了。
    他從車窗把黃雙喜遞給微絲，說：“老大。”
    微絲從裏頭抽出一根煙，四眼也跟著從褲袋裏摸出個打火機，在火石上蹭了兩蹭，噌地一下，冒出了一小簇淡黃色的火苗，細得像小拇指似的。
    微絲接過火，點上煙吸了幾大口，煙這才呼呼地燒了起來。四眼把打火機塞回兜裏，嗖的一下坐到駕駛座上，綁好安全帶，轉頭問微絲：“老大，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微絲說：“先回地盤叫上幾個兄弟，一塊奔北角去。”
    四眼一聽，心猛地一顫，轉過頭來，滿臉都是興奮勁，“去北角？！老大，你這是要真當北角的老大了？！”
    微絲抽了一口煙，煙霧蒙蒙的，那煙味讓她心裏頭舒坦了不少，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給熏模糊了。
    她咧嘴笑了笑，“有什麽好激動的，這不是早定下來了嗎？”
    上次聚會的時候，陳鬆就已經讓整個社團的人都支持她進北角了。她想不通，事都板上釘釘了，怎麽還這麽激動呢。
    四眼一聽微絲這話，激動得在方向盤上拍了兩巴掌，咯咯咯地大笑起來，笑聲響了好一陣子，估摸著有一分鍾，也許兩分鍾那麽長。
    他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說道：“雖然是內定了，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會有什麽變故。老大，你現在成了北角的大佬，有了自己的地盤，這對兄弟們來說可是天大的美事。往後，你的名字在道上也會響當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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