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辦公室裏的天文異象
    氣象局值班員小張首先在數據屏上發現了異常。月亮軌道參數突然分裂成兩套數據，屏幕右下角自動彈出他從未見過的子程序界麵，標題欄顯示《雙月係統監測v.2.3》。當他試圖關閉窗口時，整個操作係統變成了德文界麵。窗外，真正的月亮正在雲層後分裂——就像某個笨拙的辦事員複印文件時錯位了原件。
    局長辦公室的電話始終占線。小張拿著打印出來的異常報告在走廊徘徊時，注意到所有窗戶都映出雙重倒影：一個是正常的辦公樓，另一個則是布滿珊瑚紋路的無名島建築。最詭異的是，當他第三次經過秘書處時，桌上的台曆永遠停在6月21日這一頁。
    "已經上報了。"秘書頭也不抬地說，她正在用青銅色的指甲修剪珊瑚盆栽，"等委員會開會研究。"
    小張回到工位時，發現數據屏上新增了一條加密信息："第24次校準預備會議通知：請攜帶心率監測報告於0317到地下七層會議室。"落款是"總島辦時空測量科"，這個部門在機構通訊錄上並不存在。
    第二節：齒論官僚主義
    齊默的"儀器手"在淩晨突然蘇醒。那些珊瑚化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在牆上刻繪，精確到毫米級的線條組成陌生的海圖。他試圖用左手製止時，胸口休眠的齒輪組突然轉動了一格——仿佛某個遙遠辦公室裏的文員終於處理了他的申請。
    醫院的複診預約被無限期推遲。掛號處的小姐遞給他一張青銅質地的號碼牌："您的情況需要特殊委員會評估。"牌上刻著模糊的浪花紋樣，在陽光下會顯現出"2324"的編號。
    在等待叫號的第七個小時，齊默注意到候診室的窗戶全部變成了單向鏡。透過鏡麵，他看見無數個自己坐在相同的候診椅上——有的穿著病號服，有的套著德軍製服，最近的那個右臂已經完全變成了遊標卡尺。當他們同時轉頭時，齊默發現每個人的左胸都嵌著不同進度的齒輪組。
    "齊默先生？"護士終於出現，她手裏的病曆本封皮是某種珊瑚皮革，"委員會需要您補充填寫《時空異常接觸者聲明表》和《雙生載體關係確認書》。"
    表格的問題荒誕至極：
    您是否在0317分聽到德文計數？是否）
    您的夢境是否涉及潛艇艙室平麵圖？請附圖說明）
    請用標準測量儀繪製最近一次心跳間隔曲線...
    當齊默寫到第七頁時，鋼筆突然流出藍綠色墨水，自動補全了剩下的內容。最末的簽名欄裏，"齊默"兩個字正被某種力量緩慢修改為"第23校準員"。
    第三節：玻璃迷宮
    城市的高層建築開始產生鏡像畸變。上班族們習以為常地穿過玻璃幕牆裏的珊瑚走廊，電梯按鈕偶爾會閃現德文標簽。沒有人討論這些異常，就像沒人會質疑辦公室裏突然多出來的青銅文件櫃。
    齊默站在寫字樓天台，看著兩輪月亮在玻璃幕牆間無限反射。他的"儀器手"自動舉起，小指延伸成探針狀，在空氣中標記出隻有他能看見的坐標網格。更可怕的是，那些網格線正在實體化——像辦公室隔斷般將天空分割成無數小格子。
    "隻是臨時的空間分區。"穿長衫的老者突然出現在消防樓梯口，他現在的樣子像個疲憊的科員，手裏捧著厚厚的文件夾，"等測量完成就會拆除。"
    老者翻開文件夾，裏麵是齊默從小到大的全部醫療記錄。每份心電圖都被重新繪製過，波形變成了浪花紋樣。"您的心髒瓣膜改造申請已經批準了。"他遞來青銅印章，"隻需要在《器官功能轉換同意書》上..."
    天台門突然被撞開。林夏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她的白大褂上沾滿銅鏽，左胸衣襟下透出齒輪轉動的光芒。"別搶！"她搶過文件，紙張在她手中突然燃燒，灰燼組成克勞斯少校的遺言："syste ugt"係統說謊）。
    第四節：會議紀要
    市政廳地下室比想象中深邃。齊默跟著閃爍的"exit"指示燈走了半小時，最終到達標有"第七測量處"的青銅門。門內是標準的會議室布局：橢圓桌邊坐著二十三個青銅人形，它們正在傳閱用珊瑚墨水打印的議程。
    "關於雙月軌道重合的解決方案討論稿）"
    "第24批測量單元崗前培訓安排"
    "時空裂縫修補工程招標公告"
    主席台上的老者敲了敲青銅槌："現在表決第23號樣本的處理意見。"人形們舉起刻度精確的手臂，表決結果永遠是全票通過。
    齊默的座位前擺著水晶名牌"第23校準員"，壓著一份《自願轉化協議書》。當他試圖離開時，發現會議室沒有門把手——那些看似出口的裝飾隻是牆上的浮雕。
    "程序必須完整。"老者推開墨水盒，"您看，所有前任都簽字了。"他翻開會議記錄本，前二十二頁都按著血手印，最後那頁的簽名是林夏，墨跡還未幹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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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的燈光突然變成藍綠色。玻璃幕牆外，兩輪月亮已經重疊了87，它們的紅光透過百葉窗，在協議書上投下浪花紋樣的陰影。齊默的"儀器手"突然刺破自己胸口，蘸著齒輪間的藍綠色液體，在文件上畫了個殘缺的符號——克勞斯少校當年在潛艇艙壁刻過的反抗標記。
    第五節：靜止的時鍾
    城市所有的鍾表在0317分停擺。這個時刻持續了整整七分鍾，但沒有任何人察覺異常。上班族們照常開會，咖啡館裏的情侶交換著情話，交警機械地揮舞著指揮棒——所有人都成了維持城市運轉的零件，就像齊默胸腔裏的齒輪組。
    唯一見證這個時刻的是氣象局樓頂的觀測儀。記錄紙帶上出現詭異的平直線段，旁邊打印著德文標注："zeitfenster fur kaibrierung"校準時間窗）。當時間重新流動時，儀器自動生成了份格式完美的報告，歸類於"正常天文現象"。
    齊默站在十字路口，看著兩輪月亮在玻璃幕牆中漸漸分離。他的"儀器手"恢複了血肉狀態，但掌心多出一道新的疤痕——精確的經緯度坐標。口袋裏不知何時被塞了張青銅車票，上麵寫著："單程票：主城→新島 發車時間：當係統需要時"
    最後一班地鐵進站時，齊默注意到車廂內壁布滿珊瑚紋路。乘客們安靜地閱讀報紙，頭版照片上是無名島的旅遊廣告。當列車駛過跨江大橋，窗外的月亮突然變成了一個——但在江麵倒影中，仍能看到第二輪月亮正緩緩沉入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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